任念念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他。隔了会儿忽然淡淡的笑了笑,开口说道:“我猜不到陆少在想什么。不过我烂命一条,除非把我弄死,否则,现在谁也别向挡了道。”
说到后边儿,她是一字一句的。一双眼眸里变得冷冰冰的,说完也不再看陆迟,直接拉开车门上了车,对着前边儿的司机吩咐道:“开车。”
司机同样没有想到跟着他们的会是陆迟,一直是胆颤心惊的,现在听到任念念叫开车,马上就发动了车子。
陆家大少在这儿吃了瘪,原本他以为他们不能轻易走掉的,但出乎意料,陆迟并没有拦下他们,而是就在原地站着,继续抽起了烟来。
跟着他的司机摸不清楚他的心思,但还没有人敢对陆迟这样过,他恶狠狠的说道:“这女人还真是不识好歹。”
陆迟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一双眼睛眯了眯,忽然露出了一抹玩味来,说道:“够硬气,有意思!”
那司机是一头的雾水,而陆迟已掐灭了烟上了车。
他赶紧的也上了车,发动了车子。他们是跟着任念念出来的,这下他并不知道要去哪儿,恭恭敬敬的问道:“陆少我们去哪儿?”
陆迟坐在后边儿,曲起手指敲着座椅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会儿才开口说道:“回去。”
那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犹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女人那边怎么处理?要不药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陆迟看也没看他,懒懒的说道:“我自有分寸。”
他这人一向都是喜怒无常的,前边儿的司机不敢再说话,应了一声是之后专心的开起了车来。
任念念没有回院子,直接去了医院。下了车,她让司机回去休息,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这茬上了楼。
深夜里的医院并不安静,缴费大厅里有生命的小孩儿大声的嚎啕着刺耳极了。
任念念并没有在楼下久呆,直接上了楼。
齐青不知道去干什么去了,没有在这边。只有他留下的人在外边儿守着,见着任念念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任小姐。
任念念说了句辛苦了,简单的问了任天行的情况,这才推开病房的门。
这时候已经不早了,任天行虽是已经醒来,但精神到底还是不如以前,现在正沉沉的睡着。
任念念并没有惊醒他,轻轻的在床边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伸手拉了被子替他盖上。她是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他的,但最后却都压了下去,什么都没有问。
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只要现在他们都还好好的就好。
大抵是因为在父亲的身边,她原本以为她会睡不着的,没想到到最后竟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任念念睡的时间并不久,到了凌晨五点多就醒了过来。床上的任天行仍旧是睡着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涌起了一阵恐慌来,伸手去摸任天行放在被子上的手,察觉是温热的这才松了口气儿。
她在床前立了片刻,替任天行掖了掖背角,这才走了出去。
外边儿的天色才刚蒙蒙亮,街道上空旷而冷清。任念念在这时候突然想起了青禾市的街道来。那儿的空气,常年都微微的潮湿,带着草木的味儿。清晨里会有早餐的香味儿飘出去老远。
任念念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好会儿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步离开。
虽是下着雨,但因为是夏天的缘故,天气并不冷。不知道是太过操劳还是怎么的,于安河的旧疾又犯了,一直咳嗽过不停。院子里一直弥漫着中药的味儿。
请了许医生过来看,许医生的架子一向很大,过来发了很大的脾气,说当初做手术时就说了,他以后不能操劳,并不是手术后就一劳永逸。问他们为什么不看好他。
一屋子的人都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大家无不是有口难言。于先生想做点儿什么,谁敢阻止?
于安河知道他是在指桑骂槐,咳嗽了一阵后说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分寸,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行,你都知道还叫我来干什么?”许医生也懒得管他了,拎着药箱真的直接走了。底下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倒是于安河十分镇定,淡淡的说道:“我没事,该做什么做什么。”
许医生虽是直接走了,但晚上时却换了中药。比以往更苦了许多,于安河闻着味儿眉头就皱了起来。
药是由阿斐送到书房的,见于安河的眉头皱着他轻轻的说道:“这是许医生重新开的方子。”
于安河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他怀疑姓许的是故意的。但还是没说什么,端起了药碗一口喝了药。
药里像是加了黄连似的,连舌根都泛着苦。阿斐将早准备好的腌制的蜜饯给他,他却摆摆手让他带下去。
那药虽是苦,但还是起了作用的。晚上时他难得的没有再撕心裂肺的咳嗽。这段时间因为咳嗽,他几乎都没睡什么觉,这下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得并不沉,不到天明就醒了过来。额头上布着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又做了梦。
他这些年来总是在做同样的梦,他早已习惯。撑起来靠坐在床头,他闭上眼睛就那么靠着。好会儿才起身往浴室。
新住的这边的院子偏僻,连阿斐也很少过来。院子里常常都是死气沉沉的,好在大家都已习惯,并不觉得有什么。
这天阿姨醒来时于安河已经在外边儿站着了,正看着外边儿淅淅沥沥的雨。她吓了一大跳,赶紧的叫了一声于先生。
于安河没有回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阿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稍稍的迟疑了一下,还是去厨房那边给于安河倒了一本白开水过来,开口说道:“外面凉,您少站一会儿。”
于安河嗯了一声,但却站着没有动。
阿姨没有再说话,回厨房里做早餐去了。
早餐还没做好,宋于那边就打了电话来。说是小家伙闹着要来这边吃阿姨做的玉米烙饼,他们现在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小家伙过来这边是要热闹许多的,阿姨笑眯眯的应了好,丢下手中的事儿赶紧去准备去了。
待到准备好,想起于安河还不知道,又喜滋滋的出去,说道:“先生,小姐带着小小少爷过来了,一会儿就到了。”
于安河的面色仍旧未有任何的改变,点点头嗯了一声。
从他的旧疾发作起,宋于常常往这边来。每次来都总会念叨个不停,他略站了会儿就进了客厅,并且拿了毯子在身上盖着。
阿姨出来时见他盖上了毯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宋小姐是唯一一个敢念叨隔不停的人,只可惜她得上班只有周末才能过来。要是平常也在这边,于先生想必就能更爱惜身体些了。
宋于是出了门才打的电话,在路上买了热气腾腾的豆浆和油条带了过来。进门就喜滋滋的对于安河说道:“这是我家附近买来的,一对老人新开的早餐店。油条可脆豆浆浓香,今天我运气好,没怎么排队就买到了。”
小家伙已经兴高采烈的跑去了于安河那边,于安河给他脱下了身上的外套。
宋于过去接过外套挂起来,这才开口问道:“您的咳嗽好些了吗?”
她其实每天都在打电话问。但到底还是不放心,所以这大周末的一早就过来了。
于安河点点头,说道:“许医生昨天换了方子,好多了。”
宋于点点头,很快过去将油条豆浆摆上,又进厨房帮着阿姨把她做的玉米烙饼等早餐端出来,这才叫在沙发上腻说的一大一小过来吃早餐。
小家伙见着玉米烙饼就先欢呼了一声,不待人抱就自个儿麻溜的爬上了餐椅,等着开餐。
平常于安河的早餐吃得并不多,今儿觉得豆浆油条不错,倒是多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