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念念这一晚酒虽是喝得多,但却睡得很沉,并没有翻天覆地的吐。
于安河是担心她会不舒服的,但他呆在她的房间并不方便,请了阿姨上来在她房间里看着她。
也许是不想醒来,任念念睡了一大早上。阿姨来过几次她都是熟睡着的。虽是担心,但阿姨也没有叫醒她,任由着她睡。
任念念醒来时已经十点了,这几天外边儿都是大太阳,今天却是阴雨绵绵的,外边儿的天色暗沉,连带着房间里的光线也暗了许多。
任念念并没有马上下楼,起来穿上衣服之后推开了窗户来,就那么看着院子里。
她才看了没多大会儿于宅这边就来了客人,她起先并未注意,待到看到卫叔带着那人走进来后身体一下子就僵了起来。
这一大清早过来的人,是常年跟在她父亲身边的人。
这么一大早就过来,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为她而来。任念念的身体僵得厉害,她并不愿意去面对以前的人,但她略站了片刻之后还是下了楼。
她自己的事儿该她自己面对,她已经欠了于安河许多,不能让他再替她挡着。
她下楼时那人已经在客厅里站着,于安河没有在客厅里,只有阿斐在,正同那人说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两人都抬起头来。阿斐并不给面子,那人看见任念念是松了一口气儿的,还保持着以前的恭敬,客客气气的叫道:“大小姐。”
任念念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来干什么?”
那人的脸上有些尴尬,开口说道:“老爷让我过来接您回去。”
任念念已经猜到,并不惊讶。她的脸色有些白,刚要点点头让他等会儿,坐着的阿斐就似笑非笑的看了那人一眼,说道:“你们老爷是对这儿不放心么?那么急匆匆的就让你过来接人?”
那人是得罪不起他的,他知道自己是在被刁难,额头上冒出了些汗来,陪着笑脸连连的说道:“当然不是,老爷已经很久没见过小姐了,想小姐了,所以让早点儿接小姐回去。”
阿斐挑了挑眉,仍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儿,说道:“你们老爷想你们小姐了?”
他那么一问过来的人是心虚的,没敢和她对视,嗫嚅着说道:“是。”
她的事儿还需她自己去处理,任念念打断了两人的话,开口说道:“你先出去等我,我一会儿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阿斐就打断了她的话,淡淡的说道:“回去转告你们老爷,你们家小姐今天有事,回去不了。”
任念念这下不由得一愣,看向了他。她倒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知道阿斐只是在找一个借口将她留下来。她这下要是说反驳的话显然就是不识好歹了,她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的心里是有些不解的,明明她感觉阿斐是不太喜欢她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为她说话。
任念念都已经答应,那人没想到会冒出阿斐那么一个程咬金,但又不敢反对,陪着笑脸说道:“那我明天再来。”
这是在告诉任念念,他们不会那么罢休。
阿斐冷笑了一声,对老卫说道:“送客。”
威胁这招对他来说没有用,他明天要是愿意来就来。找个借口打发人不是什么难事。
老卫很快送了人出去,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任念念沉默了一下,看向了阿斐,开口说道:“谢谢。”
阿斐并没与给她好脸色,站了起来,冷笑着说道:“明知道他们想要你回去干什么还想自投罗网,你脑子是有病么?你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还差这一件?”
他说完这话也不多废话,起身离开了。
任念念在客厅里站着,好会儿没动,直到阿姨过来叫她吃早餐,她这才挤出了笑容来过去。
阿斐已经说了她今天有事,她今天是不能回去的。她一时是不知道该做什么的,上了楼就在房间里呆着。
于安河今天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人。以往任念念都会问问的,但今天没有问。
中午时分车子里才想起了汽车引擎的声音,任念念在床上躺着看着天花板,没有去看。
车子驶进来没多久,她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在外边儿的是阿姨,她打开门就微笑着说道:“任小姐,于先生请您下去。”
任念念哦了一声,跟着她往楼下走。
于安河在客厅里坐着,面前的茶冒着袅袅热气,他却没动,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任念念很快上前,叫了一声于先生。
她今天和往常不一样,是有些拘谨的。
于安河抬起头来,简洁的说道:“坐。”
任念念坐下来,他又示意她喝茶,然后端起了茶杯来轻描淡写的说道:“哪儿都不用去,就在这边住下。我会解决。”
任念念其实是知道他是要说这事儿的,她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才故作轻松的笑笑,说道:“您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于安河这下抬眸看向了她,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任念念抿了抿唇,低下了头,说道:“总能处理好。”她其实是茫然的,任天行虽是已经不拿她当女儿,但她仍是当他是父亲。
无论是否有血缘关系,他都是宠了她养育了她那么多年的人。在亲情这迷局里,她已失去了平常的镇定。完全没有去想该怎么处理。大不了,就如了他所愿。反正她也不过是烂命一条。
于安河放下了茶杯来,淡淡的说道:“老老实实的呆着,哪儿也不用去,我会处理好。”
任念念摇摇头,说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稍稍的顿了顿,她故作轻松的笑笑,说道:“我会处理,如果处理不好我再找您帮忙。”
于安河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才淡淡的说道:“老老实实的呆着。”
任念念还想说什么的,话还未说出口他就又淡淡的说道:“我让人送你去邻镇那边玩几天,那边的桃花现在开了,适合赏花。”
说是适合赏花,其实不过是要让她避开这事儿。
任念念低下了头,隔了会儿后脸色苍白的看向了于安河,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来,悲怆的说道:“就算您让我避我也避不开的。他是我父亲,该我面对的总得去面对。”
于安河这下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过了好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先呆着,我让阿斐去打听一下。”
任天行已经来这边有几天了,现在才找上门来,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任念念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才开口低低的说道:“谢谢于先生。”
于安河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于安河虽是让阿斐去查,但任天行那儿滴水不漏,什么也没查出来。但他说的有点儿是真的,陆家在陆迟的手中后渐渐的壮大,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能坐到他现在的位置,年轻时是有一番胆量的。但这些年大抵是老了,渐渐的没了野心。这些年以来,他其实已经很少管帮内的事儿了,多数事儿都已抓在了他现在妻子的弟弟的手中。
他让任念念回去,也许就是受了他们撺掇的。
于安河的手指有节奏的在面前的桌上敲着,开口问道:“他背后的那位跟过来了吗?”
这些阿斐都是已经查了的,说道:“没有。这次只有他过来。”
于安河的动作停了下来,轻描淡写的吩咐道:“让人去那边查查。”
阿斐应了一句好,很快匆匆的出去了。书房里安静了下来,于安河坐在太师椅上,久久的没有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敲响。于安河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揉了揉眉心,开口说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