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社会既在谴责可又在容忍贪污,甚至于,大明还比天朝好,因为天朝抄家封存资产之后,还会追缴贪污所得,而大明,抄家发还原籍贯为民后,只要你能藏得住财产,官府也不会再追缴了。
毕竟,人家以前都是体面的官老爷,就是仕途死了,各地官府也不会在故意针对,这也成了地方官府的守成定律,终究,谁也说不得他们会不会某一天也被查出那些龌龊事。
而且,谁也不能保证,那些被治罪的官员会不会复职,毕竟在大明,若是你机缘大,遇到皇帝大赦天下。或者你还有钱和门路为自己运作,说不得某天皇帝就开恩,让你官复原职了。
故而,此刻这些内阁阁臣心里很是矛盾,一方面他们在后悔当初没忍受住诱惑贪污;另一方面,他们却是祈求叶向高把数字说多一些,这些他们算算金额,若是距离上限还有距离,那就继续贪一些,拉近上限再说。
只是,很显然,叶向高自己都不敢说出个具体的上限数字,又怎么能让他们如意?
最终,迟迟不敢说话的叶向高,只能硬着头皮行礼道:“回禀陛下,臣以为此事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好的方案,需从长计议为妙,不如暂且搁置,待贪污赈灾钱粮的案犯入京,再招六部和大理寺等衙门的人,一起商议量刑事宜,可好?”
叶向高说话时,也是有些心虚,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将这事拖了,打算回去召集东林党内的智谋之士,一起商议这贪污砍头的上限额度问题。
只是,不知道,朱由校会不会同意,想到这里,叶向高心里真是直打鼓。
“好!那就等那些案犯入京再谈吧!”出乎叶向高的预料,朱由校竟然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当然,朱由校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的,只听得他说完那话,又继续道:“不过,斩头这事可以拖着,但这些案犯,竟敢贪污朕给百姓的救命钱粮,必须要严惩,众卿以为如何?”
对面,叶向高等人听后,立即齐齐回道:“陛下英明!臣等无异议!”
打击贪污受贿,这是官面上毫无疑问的政治正确,他们自然要赞成的。
“好!既然如此,朕决定,只要证据坐实,便将他们贪污之事抄录邸报,传阅天下,将他们的姓名籍贯,所贪污银两,还有嫡系家人全部记上名册,让天下百姓都记住这帮人面兽心的东西和他们的家人,朕倒要看看他们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之心,苟活在这人世!”
朱由校又跟着说道:“同时,为了让天下官吏不敢再贪污,朕决定,从今日起,凡有官吏贪污受贿者,一律照此例办,将其名字、籍贯所贪污银两,还有嫡系亲属姓名,登记在邸报,传抄天下。同时,凡贪污受贿者,永不叙用,其子孙三代之内,不得参加科举,不得为官,诸卿以为如何?”
叶向高等人闻言,顿时觉得朱由校这话太狠了,这惩罚可比直接砍了贪污受贿的人还严重。
毕竟,朱由校这不仅是要让天下人知道贪污犯的丑事,还要让他和他的嫡系家人都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并且要从此断绝他们家族可能再次崛起的机会,毕竟,三代没人能做官,哪怕你原本的官做得再大,那你的家族经过三代的空窗期,都得落魄,甚至于三代之后的子孙能不能出个读书人,都成问题。
“陛下,此惩罚对于犯官家属,未免太过,臣觉得不若只传抄贪官名字籍贯和贪污银两上邸报,还有对其永不叙用便可,若因其贪污,对其三代子孙都如此严惩,此刑罚未免太过严酷,与前朝之禁锢有何异!”很快,内阁阁臣刘一燝便出列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