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家父王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的态度,欧阳华菁便只觉着寒意从心起,压根没有办法直视逐月怀中的那个女婴。
可是这些事情,她却压根没法跟逐月说。
不想还好,越想,就越是渗的慌,再看眼前的男人,竟还一再跟她重申说,这就是他们的孩子,这还怎么忍?!
血红着一双几乎要掉下血来的眼睛,欧阳华菁紧盯着眼前的逐月,还有他怀中的小孩子,只恨不得从他们身上剜下几块肉来。
出口的声音,不仅仅是声嘶力竭,几乎已经到了歇斯底里的事态。
“你撒谎,我不信!
逐月,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我知道你一直惧怕于我皇叔,生怕我儿子一出生,他便会用孩子而取你而代之。
对此,我也曾跟你保证过,绝对会护着你,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结果却没想到,你竟如此狭隘?!
男人,果真都是一样的,为了权势,可以六亲不认,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我知道,肯定是你为了一己私心让人偷换了我的儿子对不对?
我劝你赶紧把我儿子还回来,不然……”
逐月:“……”
这世上最要命的,无非就是杀人的刀。
然而此时此刻,听着自己精心呵护,从一开始就放在心尖上小心翼翼地疼着的女人眼都不眨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逐月却觉着,与其如此,还不如被她捅上几刀来的畅快呢。
还有什么,比诛心更加来的伤人的?
美娇娘成了煞人的母夜叉,并不知道欧阳华菁此时心底真正的想法,只看着她如此疯狂的模样,逐月终于放弃了想要安慰或者是劝解的打算,脸色差到不能看。
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何此前欧阳晟乾胆敢明目张胆地提前做好那样的安排。
让人找好替代的婴儿,用毫无关系的男孩来换走他的骨血,原来真正的原因,是在这里。
倘若连孩子的母亲都不愿意承认她,那……他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小小的婴孩,并没有多少重量,莫说一只手,即便是两根指头,逐月自信,也绝对能够顺利地提起来还不摔着。
可此刻抱着,竟莫名有千斤之重一般。
想好的那些话语也完全梗在了嗓子眼,半个音都吐不出来。
也就在两人相持不下,谁都没有再度开口的时候,只听见一阵细细索索的动静,有人从殿外走了进来。
宫女秋杏,也没细细感受殿内不一样的气氛,甚至都没怎么注意到逐月的存在,便直直奔着床榻之上的欧阳华菁。
眉里眼里都是焦急,一派出了大事的模样。
事实上,也的确是出了大事,只见她匆匆屈膝行了一下礼,便开口直言道:“娘娘,不好啦,出大事儿啦。”
被她这么一嚷嚷,欧阳华菁哪里还能顾得上继续跟逐月怄气?
虽然心底满是不悦,但也多少知晓自家宫女的脾气,知道若是没有破天的大事儿,她万万不敢如此,只能强自忍了,眉头微蹙。
“出了什么大事?慢慢说。”
“因为害的娘娘早产之故,王爷亲自前往地牢之中找那赵婉兮算账,结果哪里知道竟有一批刺客也潜了进去,还大放厥词要杀了王爷。”
“你说什么?”
跟旁人不同,毕竟是娘家人,欧阳晟乾不仅仅是欧阳华菁身后的依靠,更是她心理上所有的底气。
此刻乍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没法淡定,当即差点就慌了神。
“那王爷现下如何?可曾……有伤?”
“娘娘且放心,王爷没有什么大事儿。”
即便是有伤,也不过是小伤而已,跟要命的程度相差很远呢。
“而且那批刺客也已经被抓到了,还被当众剥皮抽筋呢,就在朝阳殿旁边的那处荒殿里头。”
眼见着自家主子慌了,念及她才刚刚生产完毕,秋杏深怕出事自然不敢造次,赶紧开言安慰。
说完了,忽又想到了什么,一脸欲言又止的踌躇,正想着再补充点儿什么,结果视线一转,扫到同在殿内的另外一个人,这一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还有人一直陪着自家娘娘呢。
登时惊出了一身的凉汗,想说的什么话,也没再提及,快速冲着逐月便屈膝。
“奴婢见过皇上。”
“嗯。”
没怎么费心应答,逐月仅是从鼻腔里头淡漠地嗯了一声,复又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轻不重地道:“你怎如此不知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