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赵婉兮察觉到异常,住嘴狐疑地望着她时,白怜这厢才总算是有了点儿不太一样的反应。
不似以往那副惺惺作态,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神情看上去稍加坚毅,却又带着一股子显眼的后悔跟懊恼。
只是赵婉兮提防她有诈,完全不曾看在眼里。
反而还继续极其讽刺冷笑。
“如今朝局逆反,你暗助有功,怎么也算是一个大功臣了。
不去新主子那里讨赏,好好享着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却又来我这里做什么?
这幅模样给谁看?小心装过头,传进你新主子耳朵里头,可就不好了。”
对白怜的怨恨,可不仅仅只是她站在了欧阳华菁她们那一边,更为可恶的是,这人本就不该顶着同昔日云子佩七八分相像的脸,去做那些龌龊的事情!
倘若没有她的缘故,指不定事情还未必能有现在这么糟。
换而言之,莫说是冷君遨,就是连赵婉兮,看着那张熟悉的容颜,多少也还是忍不住有些于心不忍。
也正因为如此,对于白怜这个人,就更加是没有什么温情可言。
这一开起口来,没有顾忌,自然是什么难听说什么,一番话了,赵婉兮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做恍然大悟状。
“哦,对了,现下这个皇上,对于你的新主子欧阳华菁,那可是绝无二心,便是有这张脸,也未必管用。
白怜,本宫估摸着,你还得好好下一番功夫。”
毫不掩饰的讥诮,每一句带着刺的话语,那就是无形的巴掌,每一句都极有力地往白怜脸上扇。
听得白怜脸色涨的通红,藏在袖中的手,止不住地暗紧。
微颤的指尖,不着痕迹地带着点儿苍白。
不过便是被羞辱至此,她也没有发火,深呼吸调节着自己的情绪,差不多了,突然上前两步,撩开衣袖伸出手。
看清她拿在手上的东西,赵婉兮眼皮子禁不住一跳。
就像是压根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一般,白怜一手扶着牢门上的锁,一手将手中的钥匙捅了进去。
随着哗啦声,门锁铁链应声而开,手一松,便稀里哗啦地掉落在了地上。
再用手轻轻一拉,牢门就开了。
眼见着对方一系列动作,赵婉兮不仅面色,就连心里头,也是诸多不解,心知对方肯定没有可能是来救他的,毕竟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也就勉强忍着自己的好奇,眯着眼睛等着白怜的下一步动作。
岂料白怜也不说话,开了牢门之后,见赵婉兮没什么动静,头一低,便兀自进了牢房。
先是绕着不大的牢房走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赵婉兮往日正常休息小憩的地方,端详了片刻,这才转身面对着赵婉兮,竟是盈盈一笑。
那一笑的惊悚程度,对于赵婉兮而言,不亚于听到了什么噩耗。
还道是对方发现了什么,赵婉兮眉头一皱,就要上前查看,哪知白怜这次却抢先一步,不再装哑巴,主动先开了口。
态度是如同被跪附身一般的恭敬,谦卑。
“是,皇后娘娘教训的是,白怜出身微贱,注定配不起富贵。不论是对上您,还是皇贵妃,都是一般低贱不堪。”
也正因为如此,那些所谓的恩宠,对于她而言,从头到尾,就仅仅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只可惜,关于这点的认知,到底还是来的太晚了。
细想起来,莫约也就是当初冷君遨的耐性跟温和,给了她不该有的奢望吧。
明知道那根本就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却也想着或许可以努力争一争。
想通了,自然也就从幻想中清醒过来了,本就是满心羞愧跟后悔,此时被赵婉兮这么一说,白怜隐隐之间,竟也生出点儿无地自容的情绪来。
可惜的是,她的想法,并不为赵婉兮所知。
相反,听完她的话,赵婉兮第一个感觉,依旧还是诡异。
“嗯?”
这有点不正常啊,按照正常程序,此时此刻,不应该是白怜的专场,带着自己耀武扬威才对么?
阴晴不定神色不善地盯着对方看,一直看到白怜神情稍显局促,而后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一般地长长出了口气。
等到再开口时,说出来的,却是令赵婉兮再没想到的一句感叹。
“如果这是注定的结果,我宁愿那个人……是你。”
“什么?”
意思?
什么是她?
白怜这话,惹人深思?
也因为白怜这句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话,突然之间,牢房中的气氛就有些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