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头有事,还是大事,就不大可能会睡得着,虽然能跟自家母后共处一室光明正大地夺宠爱让他很开心,只是这份开心,也架不住心事重重。
好不容易熬到夜深了,倾耳听了听,不远处的床榻上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之外再没有其他动静之后,他才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起了身。
也不敢开门出去,就近凑近了烛光,掏出一直细心藏着的锦娟,缓缓展开。
随着目光移动,将上面的内容一一看进眼里,冷昱麟一张小脸一改平日的模样,变得幽深而严肃,竟也有了几分潇肃的味道。
尤其是眉眼之间的凌厉,更是像极了冷君遨。
等到将里头的内容全部看完,他五指蓦然一紧,表情更是冷峻异常,小嘴紧抿着,隐带几分小孩子不该有的煞气。
也就在冷昱麟兀自沉浸在自己情绪中时,赵婉兮幽凉的嗓音,再度无孔不入地在身后响了起来。
“你父皇,在密旨中说了什么?”
莫约是没想到自家母后在身后看着,乍然听到她出声,冷昱麟骤然回神,下意识地就再次将冷君遨的密旨往身后藏。没经过大脑的话语,也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母后您怎么起来了?什么密旨?儿臣不知。”
“当真不知?”
极近的距离,站在面前的,又是自己的儿子,其实只要赵婉兮伸伸手,就能将他手里头的东西给夺过来。
不过,赵婉兮却没动。
只当没有看见冷昱麟脸上一闪而逝的慌乱,也不说话,就那么目光定定地看着,看的冷昱麟心底直打突突,自己就忍不住先虚了。
“母后还是别问了,儿臣……是真的没有什么。”
“哦。”
是这样吗?
看来这一个两个的,都有事瞒着她啊?
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反正就是……十分不好受。没再强求,赵婉兮扭头就走,回到了床上,扯过被子盖住身子重新闭上了眼睛,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
看的冷昱麟反倒是呆住了。
这就……完了?
他还以为还需要怎么好好解释一番呢,心底在一瞬间,都想好了好几个理由,结果却一个都用不上?
自家母后执着头疼,好说话了,又内心不安,适应不了这种纠结,反正横竖也是睡不着了,冷昱麟站在原地稍稍思索了片刻,还是小心地出去了。
越过高高的宫墙外远远望出去,天边已经隐隐泛起了鱼肚白,差不多已经是黎明时分了。深吸了口微凉的空气,冷昱麟缓缓开口,对着某一处囔囔自语。
“父皇,儿臣觉着,您这一次,很有可能是真的出了一个馊主意,估计将来有您后悔的时候。”
夜深人静的,自然是没有人出来回应他,只有原本寂静的空气,气流稍稍快了点,院落中的几片树叶随之动了动。
***
欧阳晟乾心怀不轨,想要借用旁人不知的内情利用寄情搞事情,重点是,竟然还搞到了她身上,这对赵婉兮而言,分明就是挑衅。
或许是她沉寂太久了,让大家都觉着好欺负?
对于这个误会,赵婉兮觉着,自己其实还是很有必要让大家好好认清楚事实。
一道吩咐下去,由琼儿亲自安排,不过三日功夫,一场由赵婉兮这个皇后娘娘带头的宴会,便在宫内备好了。受邀的都是一些年龄适当的世家子弟,还有名门闺秀们。
打着设宴的旗号,其实说穿了,就是古代上流社会的变相相亲宴。
这种宴会,历来都是那些臣子贵妇们最喜欢的,无奈赵婉兮没有这方面的爱好,没能即使担负起红娘的职责来,一度还让她们十分失望,只能在私底下聚聚。
现在终于逮着机会了,自然是个个欣然前往,使出浑身解数地打扮。
一时之间琼华宫人来人往的,突然就热闹非凡起来。
赵婉兮没有耐心应付那些臣妇们的跪拜,只在东宫等着,预备时辰差不多了再过去,而居住在琼华宫的白怜,就不得不出面招待迎客了。
虽然她不过只是一介婕妤,但好歹也是这宫里头唯一的婕妤,冷君遨名义上的第三个女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冲着这一点,来人也无一不是对她客客气气的。
白怜一时风头无限,可是狠狠地满足了一把虚荣,以至于赵婉兮过来的时候,因为太过低调的缘故,竟然都没有被人发现。
站在殿门外远远地看着被众星捧月的白怜,这厢主仆几人神色各异。
石榴照旧还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一个。
“哼,当真是马不知脸长,越来越掂量不清自个儿的分量了,偶尔一次倒也罢了,算是心机深沉,现在竟然还上瘾了,莫不是真把自己给当成了正主儿?”
石榴不像琼儿,来的比较迟,知道的事情也不是很多。不过即便不明白自家主子跟传说中的云贵妃有什么渊源,但是从白怜一事上,多少也揣摩出了点儿什么。
此刻看着殿内高位上的人一袭白衣,妆容精致还不忘点着额间一点红,就哪哪都不顺眼。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假的,太得意忘形了。”
“石榴,管好你的嘴。”
本来就是琼儿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对于石榴的脾气,她其实也算心知肚明。只是眼下这种场合,听到她如此说,还是避免不了有所不满,忍不住低声呵斥。
听她们两个倒先计较上了,赵婉兮有点无语,一眼扫过去,视线落在石榴脸上,微微停顿了几秒,才滑了过去。
“你们若是再大声一些,怕是就能惊动她们来给做个裁判了。”
“娘娘……”
听出不悦,两人及时噤声。
琼儿知轻重,递过去一记眼神,石榴便被她打发了下去,扫了一圈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她才上前一步,附在赵婉兮耳边低语。
“娘娘,你可是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定下谁了?”
欧阳晟乾差人来送寄情花的时候,琼儿人并不在。事后听石榴说起,可是气的不行。
后来又听赵婉兮吩咐去安排,便意外的勤快。
这会儿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实际上还是带着压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就算是要嫁去西岐,但是到底还是个王爷,而且还是西岐九王,一旦被选中,一个公主的册封是少不了的,那些朝臣们都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