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那些虚头八脑的,都是成年人,我任建宏待你不薄,不说你给我做什么,但是你他娘的别给我人麻烦总可以吧?”
我顿时慌神,在脑子里搜刮最近做了哪些事,难道是抽烟被发现了?
“任老师,抽烟是我不对……”
我话再一次被打断,任建宏盯着我,兀自点了一包福贵,算是贵烟里不错的一种了,在市面上再怎么也要五十块一包,对我们来说算是级别高的好东西了。
“做人不说感恩,但是你别忘恩负义,别给我惹麻烦,”任建宏吐出一口眼圈,似乎并不在意我先前所说的抽烟一事,看来另有其事。饶是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究竟做了什么给任建宏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毫不在意自己教师的身份以一个成年人来和我谈。他继续说,“明知道罗少荣严令不准谈恋爱,你他妈还顶风作案,你跟谁作对不好跟罗少荣作对,出了这个破学校我他妈可以毫不在乎罗少荣是个什么狗东西,但是在这里那个龟孙就是老子的直系领导!”
从任建宏的一番话,我得到了三个结论。
一,我犯事是因为和马潇潇谈恋爱。
二,任建宏被罗少荣骂了,而且是不留面子的那种。
三,罗少荣在城兰中学没有的地位逐渐降低。
在气势上高出我一大截的任建宏面前我根本无力招架,说不出一句话来,无话可说的境地是我自作自受,要怪也只能怪罗少荣不仁不义还要赶尽杀绝,其实不难理解罗少荣的所作所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必须让马叔满意,而且很大可能马叔有那个能力在某些方面助罗少荣一臂之力。
我算是认命了,罗少荣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我,果然,没能力就会被人随意拿捏。
我似乎能够理解唐玮在外的艰难了,黑糊糊的角落里,只有我和任建宏,高阁竖立般的书架看上去让人觉得压抑,一种极其厚重的压迫感在胸口,这是我很久都没有过的感觉了。
“妈的老子几十岁的人了被人家指着鼻子骂,老子不要脸是吧,我今天就把话说在这里了,今天我算是给你提个醒,大家都是聪明人,别做一些对大家都不好的事,你给我面子,我也不会亏待你。罗少荣是什么人你我心知肚明,我也就不说了,以后无论怎样,至少现在他还在我头顶上,不能明面上佛了他的面子。行了,话就不和你多说了,你自己能够明白就行。”
话说到这里,任建宏也抽完了第二支福贵,没有了继续谈下去的意思,自顾站起来深深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唐默,运气也算是人生实力的一部分,只要你这次高考足够两眼,那你就已经赢了一半了。”
我沉默不语,不去答话,任建宏也没有等我说下去的意思,自己一个人就离开了,在书架外猛抽了一口烟,烟头划过一道抛物线受地心引力落到楼下,而阴雨还未消散,烟头就在雨声里熄灭。秋雨和失恋女子的愁绪一样又烂又长,我一个人出神望着细长的雨丝,我想问为什么秋天一下雨就停不下来?
说实话,复读近一个月,这里的生活谈不上什么习惯不习惯,唐玮也破天荒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询问我在这里的情况,也嘱托我不要因为这些知识以前学过的就掉以轻心,淹死的人往往都是水性极好的,唐玮深谙此道。这或许也是他这些年一直奉为圭臬的一句话,哪怕是当初一无所有,现在也混出了一个样子,有了房子和车子,就盼望着我能够争气一些。我们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意识到两父子之间需要沟通,所以这也算是我们之间为数不多的没有吵架的一次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