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最后倔强的白色终于还是被吞没在黑暗里,无垠的夜是恐怖的巨口,冷漠无情。它背后的神明用他淡漠的双眼注视人间的悲喜,无视人们的祈祷与哀嚎。我曾经也对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样的圣言深信不疑,一次又一次跌倒后,受伤后渐渐才明白我的神明只有我自己,我能够信仰的也只有我自己,就像当年在老教堂里的呐喊一样,宁小白祈祷神明能够让他早日遇见车小小。1
我多想站起来挥舞双臂怒斥,咆哮。让所有人感受到我的愤怒,兰柔他们的自私。是不是所有人的人生都是这么复杂?人们感染了自私,最后在私欲里死去。不,才不是!他们过得很幸福,和马潇潇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着,他们的生活跟童话一模一样。
“姐,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先听听唐默怎么说吧。”
任建宏没想到兰柔一出手就是如此凌厉的招式,让他有些无法招架。还好兰柔算是给任建宏面子的,冷着脸准备听我如何说。
“唐默,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有些话说出来就好了,憋着难免会把人憋出病来。”,任建宏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温柔的声音会让人降低防备,哪怕是逢场作戏,也比兰柔的冷言冷语来得温柔。
我就像是被嫌弃了一样,兰柔巴不得离开这个地方,不想见到这个令她颜面尽失的儿子。
“你觉得我应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看着兰柔,想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
兰柔换了一个坐姿,说:“你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取决于你,我跟你爸只能为你提一些意见。”
“所以你们的意见就是逼我复读?一个普通的一本满足不了你们的胃口,无法满足你们的虚荣心,没法让你们出去吹嘘,炫耀!不是吗?!”
我吼了出来,我他妈的受够了。你们自以为是的关爱在我看来一文不值,甚至是尖锐锋利的伤害,我无处可逃。四处都是城墙阻隔,我被他们用铁条抽打着,往他们希望的那条路上走去。
“你怎么跟我说话!”
兰柔猛拍桌子,一次性水杯撒了满桌子水。办公室里老师面面相觑,不曾想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怎么了,难道不是吗!你问过我想的什么吗?逼我复读的是你们,觉得复读丢脸的还是你们!”
“考不上大学难道不该觉得丢脸吗!我花那么多钱供你读书最后连个大学都考不上,你还有脸说了你!”
“从小到大你给过我什么?钱钱钱,忙死忙活半辈子欠一屁股债,你就好意思,你就有脸!”
“唐默,怎么跟你妈说话,给我坐下!那是你妈,你想干嘛啊你,赶紧给我坐下!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了吗?”
任建宏及时喝止我,我也是冲昏了头,我怎么那么冲动了,这些话是怎么说出口的,可这就是我的心里话。我活不成他们希望的那个样子,有时候我甚至是想过直接跳过这辈子,结束这一场闹剧。后事如何都与我无关,只要临门一脚,从五层楼一跃而下,哪怕最后死得狼狈,可我不必要再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痛苦。
人间不值得。
李诞这句话是到底是经历过什么不可告人的悲伤还是酸腐书生的无病呻吟,我不去深究,只是这句话道出了很多绝望人的无力辩驳。
我深吸了几口气,忍住不让泪水涌出,真相残酷而令人泪目,我从未在兰柔面前与她争锋相对,她明显是有些不适应。从前的我总是唯唯诺诺,言听计从。
我明白的,泪水无法止住,那就任其流淌好了,可我一定要忍住,不能哭出声来,这是我仅存的尊严。
“十八九岁了,动不动就哭,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