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派去姑苏调查的人,可有了消息?”
正感慨的林如海闻言一怔,旋即道,“哪儿能这么快就有消息?我派去的人怕是才刚到姑苏的地界,”说着他揉了揉林瑶的脑袋,道,“瑶儿为何对贾先生成见如此之深?难道就因为英莲之事?”
林瑶听得一愣,“什么?”
“几日前,你告诉我贾先生和甄家之事,又劝我派人去姑苏打听甄家的消息,不就是因为贾先生劝你把英莲留下当丫鬟,令你质疑他的品行吗?”林如海道。
林瑶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容易被看穿,他怔了怔,才道,“儿子质疑贾先生品行,并非是因为他劝我留下英莲,”顿了顿,“英莲家中亲人俱亡,亲戚们同英莲素不相识,毫无感情,如何会对寄人篱下的英莲好?我知贾先生劝我留下英莲的建议是对的。”
“既然如此,为何你对贾先生成见如此之深?”林如海有些疑惑。
“贾先生说英莲之父是他故人,但英莲之父甄老爷是姑苏阊门本地的望族,而贾先生据我所知是胡州人士,贾先生今年至多不过四十多岁,而英莲是甄老爷年过半百之后才得的,英莲已有九岁,其父必有六十高龄,贾先生并非同龄,又不是同乡,如何认得甄老爷的?”
林如海颇感意外,他这继子看着纯善,没想到脑子却是个不笨的,也并非好糊弄之人。
他没打断林瑶的话,默默继续听他分析。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贾先生是在赶考途中,路过姑苏阊门,因此而认得贾先生,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但过了四五年,贾先生还能认出英莲,想必当初同甄老爷是深交过的,贾先生曾同我说过,甄老爷已经出家,而甄夫人也已经病逝,甄夫人娘家那边的亲戚并不可靠,贾先生若同甄老爷不熟,何故对甄老爷家甚至甄老爷亲戚家的事知之甚详?”
林如海听得这里,不由皱起眉,如此说来,贾先生和甄老爷之间还有什么事被隐瞒了。
“儿子推测,贾先生赶考途中许是病了,或盘费不济,因而在阊门落脚,继而认识了甄老爷,而甄老爷既然能成为阊门当地的望族,家中即便不富贵,也必然家风清正,当家老爷更是在阊门一带颇有名气,贾先生可能受到过甄老爷的帮助。”
林如海神情肃然,若真被林瑶猜中了,贾雨村此举可不太厚道。
虽称不上恩将仇报,但如此品行,也着实令人堪忧。
“当然,贾先生受过甄老爷的帮助,仅仅是我的猜测,并不能当做实证。儿子便当甄老爷是资助了贾先生上京赶考,贾先生知道故人之女被拐走,如今认出,却劝我将小莲留下当丫鬟,还道是小莲的幸运,这就让儿子有些心里难受。”
林如海眉眼舒展,笑道,“是否觉得贾先生在奉承我林家?”
“有些这种感觉,但这并不会让儿子讨厌贾先生,或许是小莲的身世过于可怜,贾先生让儿子留下她当丫鬟,儿子心里着实不舒坦,贾先生也让儿子觉得……为人不够真诚。”
林如海看着情绪恹恹的林瑶,知他还不曾见识过人心险恶,不由一叹,揽着林瑶坐在软榻旁,语重心长的道,“世间之事,不是非黑即白,更多的是贾先生这种人,你或许觉得他不够真诚,不够厚道,甚至不够正直,你可以为此不喜他,甚至讨厌他,但这并不代表,贾先生他就是个恶人。”
林瑶眉头紧蹙,“儿子不是觉得贾先生不帮英莲,就是坏人,我只是……”
“我知道,我明白,”林如海摸了摸他的头,笑着叹道,“你只是觉得,贾先生不应该对英莲如此漠视对吗?”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林瑶连忙点头,“正是。”
“你是不是觉得,贾先生既然认识英莲的父亲,他们必是相识的故交,即是故交,缘何不帮故人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