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方彻他不习惯,也让他恐惧,不想面对。
他加紧办了出院手续,方彻前脚走,后脚卓寧凡就这么溜回了住处。
第二天,方彻又来病房时,护士和他说病人提早出院了,面对空荡荡的病房,是一股没由来的心慌和淡淡的怨懟。
他打了十几通电话给卓寧凡,可对方拒接后来直接关了机。
不得已,他从通讯栏找了许久,翻出了许久没有拨过的号码。
萧裕挺惊讶的,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接到方彻的电话。
他对方彻这人从不正眼直视,只有浓浓的鄙夷。
照惯例迟到并悠悠哉哉的到达方彻指定的咖啡厅,已经是约定时间一小时后了,心里想着方彻走了最好,省得他看了烦。
出乎意料的是,方彻依旧坐在咖啡厅内,只是那张脸黑的阴沉。
「怎么还在?」
萧裕像个没事人似的在方彻对面坐了下来。
「我有事想问你。」
「不急,先点杯咖啡。」
看到萧裕慢悠悠的动作,方彻的脸又更阴了,萧裕当然没有漏补捉到这个细节,訕訕开口:「现在才知道急,你这十年干嘛去了?」
只用一句话,那种难受的煎熬又挠上了心,隐隐作痛。
等待咖啡的时间不过几分鐘,却让方彻坐立难安,按耐着情愫,缓缓问道:「寧凡这两年怎么了?」
萧裕啜了啜咖啡,淡淡道:「心病。」
他慢慢说出这两年卓寧凡的遭遇,萧裕也不是完全了解,只是卓寧凡从来不说,直到有次下戏,他亲眼目睹了卓寧凡发病的样子,心有馀悸,他在医院陪了卓寧凡一整晚,也没见方彻半通电话一条短讯,隔天娱乐版就看到方彻上了版面。
那时卓寧凡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就笑了。
「他说,本来就是强求来的,可他却还是在等着。」
「他一直在等你。」
「发病的时候,手机里就是你和一个现在不知道在哪的女星共进晚餐,互相依偎的画面。」
「你明知道那天,是寧凡的生日……。」
话说到这边,萧裕也有点难受,看向方彻,对方眼里全是泛红的血丝。
「你继续说。」方彻的声音又低又哑,全是艰涩。
「后来我才知道,寧凡发病的契机是强光,他不肯透漏原因,或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因为他什么都自己扛着,就这么扛出了病。」
强光,似乎全部都串连了起来,夜晚出门总是戴着墨镜,出现在镜头前也戴着墨镜,还有分手后的那一次偶遇,闪光灯……,他肯定是发病了。
为什么过去他要漠视卓寧凡到如此?
卓寧凡又痛又伤,他却继续往死里桶,不承认卓寧凡也不承认自己的感情,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卓寧凡身上。
他平步青云生活顺遂,除了刚毕业那些日子困苦了点,卓寧凡牺牲自己把他从深渊拯救出来,他却还将一切都怪罪到卓寧凡身上。
方彻再也说不出话,眼底都是酸涩。
萧裕哪曾见过方彻这个样子知道对方是后悔了,可却又再心里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是报应。
两人间沉默了许久,最后方彻示弱开口:「你知道他在哪吗?我怎么都找不到他,他不接我电话,除了你我不知道要怎么找到他。」
方彻难得的低声下气,萧裕叹了口气:「他的住处我没办法告诉你.但你可以去建和路上的"日出早餐"或许遇的到他,但要早,早上五点左右就要在,寧凡说你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又是他不知道的事,大家口里的卓寧凡他都一无所知,过往他习惯过夜生活,卓寧凡规律的生活方式他完全无法接受,总是日上三竿才醒,或是直接过午,可如今他却有种,只要卓寧凡还能回来,以后所有事都随他,他要好好把他捧在手心上好好地跟他过日子。
但听完了这些,他又有什么脸赖在卓寧凡身边,卓寧凡那么好,却不知道自己有多好,过往他视那些好为理所当然,甚至不屑一顾,事到如今,换个立场,卓寧凡不要他也都是他活该。
「我也喜欢寧凡。」萧裕突然开口。
方彻乍听,宛如看到抢食的兽,目光不善。
「可是他不喜欢我,只说如果我戒菸,他会考虑,明明你菸癮也重,但他寧愿吊死在你这颗烂树上也不离开,你说是为什么?」
是阿,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寧凡只说,你是他在汪洋中最后一座灯塔,失去灯塔,就只剩下等待死亡的旅程。」
「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要放他孤独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