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看了身边的贾妈妈一眼,轻声问了一句,贾妈妈点了点头,她才如梦初醒,“大师,那这怎么办?”
普云大师叹口气,睁开眼道:“侯爷身上的煞气非同一般,我这辈子见过那么多女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贵重的命格,贵重到老衲都无法推算出来,甚至超然于这个世界之外。若她不能压制住这股煞气,那普天之下再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做成此事了。”
谢老夫人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大师之前说找一个命格贵重的女子待在我大儿子身边......”她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贾妈妈悄悄的挪动了一下右脚,她刚才是不是不应该留下,要不然也不会听到这要命的秘事。虽说谢老夫人一向倚重她,但是就怕事有万一啊!
普云大师许是察觉到了贾妈妈的处境,抬头看了她一眼,后者马上就想抓住这次机会溜出去。
哪知谢老夫人却叫住了贾妈妈,若是事情真如她想的那样,还不如将贾妈妈留下来,将来也能帮得上忙。
普云大师不去看贾妈妈的神色,慢慢开口道:“其实这事说简单也简单,只要让两人经常待在一起,侯爷身上的煞气自然会被一点点化解。”
“那这个经常是指多长时间?”谢老夫人问道。
普云大师想了想:“每天能待上一个时辰最好,若是不能,至少也要两三天碰一次面,但那样一来,煞气就化解的慢了。”
谢老夫人忍不住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就好。
她又问道:“那两人相处的时候,可以有第三个人在场吗?”
普云大师道:“可以,不过那些青年女子就不必了,怕煞气会伤到她们。像谢老夫人身边的贾妈妈就可以。”
谢老夫人问明白以后,就真诚的向普云大师道了谢,又捐了五千两银子的香火钱,要了两个平安符,方才带着沈凌回去。
路上,沈凌总觉得谢老夫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复杂,有时带着一丝期冀,有时又带着一丝犹豫,十分难懂。
沈凌想了想,应该是跟那个普云大师有关,不过他到底说了什么才让谢老夫人有这么多反应呢?
沈凌还未想的明白,就听谢老夫人对身边的贾妈妈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右眼跳得厉害,总觉得会有事发生,回去以后马上吩咐人去叫老大回来。”
贾妈妈应了一声,等马车驶进定北侯府,看着谢老夫人在丫鬟们的搀扶下回了容熙堂,立刻着人打发去找侯爷。
谢玄身为禁卫军的统领,常常在皇宫里一待就是好多天,等他得知消息回来以后,已经是天黑时分了。
谢老夫人将普云大师说的一五一十告诉他,末了让他赶紧写折子辞去禁卫军统领一职,在自己床前侍疾。
谢玄自然是不答应的,他觉得谢老夫人简直是在胡闹,让他和弟妹整天待在一起,定北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谢老夫人却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认定了普云大师说的方法有用,见谢玄不配合,马上就绝食威胁。
不到两天,其实只有一天半,谢玄就妥协了。谢老夫人别看往日训人的时候中气十足,但却在年轻的时候因为贪凉落下了胃疾,到时若真的有了个三长两短,他后悔也来不及。
于是沈凌再去请安的时候,就听丫鬟们说老夫人病倒了,她正想问个清楚,就被从里面出来的贾妈妈带到了床前,旁边还有侍疾的谢玄。
沈凌很诧异一向忙的看不到人影的谢玄竟然会亲自过来侍疾,想不到他人冷冰冰的,对自己的亲娘这么孝顺。
沈凌朝谢老夫人问了安,又向贾妈妈问了几句情况,本以为谢老夫人会打发她回去,毕竟谢玄在这里,她留下来会多有不便。哪知谢老夫人却像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一样,让她去拧一把热毛巾来。
沈凌听她话里的意思,是想自己也留下来侍疾,便挥退了两个丫鬟,和贾妈妈一起帮谢老夫人用毛巾擦了把脸。
期间,谢玄低着头搅拌手里的汤药,待汤药不那么烫了,便端给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看见他二人站在自己跟前服侍,心里高兴得很,脸上就露出了一点笑意,“这人老了,上了年纪,就愿意晚辈们守在跟前。放到其他府里,像我这样年纪的老太太有孙子孙女陪着,自然用不着儿子儿媳陪着。可是我却没那个福气,青哥儿的伤还未养好,说不得只好辛苦你们两个了。”
沈凌就说了两句好听话,意思是会好好陪着她一段时间。
谢玄听了不由望了她一眼,心里忽然有些烦躁,那普云大师说弟妹的命格可以压得住他,但若是他信口开河,将来弟妹有了万一,他怎么对得起二弟。就算二弟以后再难有子嗣,但有一个人陪着总是好的。
谢老夫人瞧见大儿子脸色不对,原本听了沈凌的话脸上浮现出的笑意不由减了几分,将手里的汤药递给谢玄,“这汤药凉了,你再去热热。”
谢玄自小跟在她身边长大,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分明是看出了他的不情愿有意敲打。于是端着热好的汤药再回来的时候,脸上就没有了表情,只是总会刻意避开沈凌,与她保持一段距离。
谢老夫人只要他二人共处一室就行,不在乎谢玄对沈凌什么态度,左右又不让他们二人培养感情,只要都在她眼皮子底下待着就是了。
这样过了十天左右,谢青的伤势养的好了,搬回了新房那边。而谢玄请的假也到了期限,以后连着几天不见人影。
因为他知道,谢青的伤势好了以后,谢老夫人肯定要跟他说有关子嗣的事,有这事挡在前面,谢老夫人一时还顾不上他这边。
事情和他预料的差不多,谢青搬回新房以后,谢老夫人找了个机会告诉了他实情。
谢青连着几天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内书房里,不让任何人进来,也不出去见任何人。
也不知他是怎么想通的,很快就让人将他的所有衣物都搬到了内书房,美名其曰是为将来的会试做准备。
谢老夫人看他将心思转移到了科举上,就松了口气。她松完气就忍不住去想,她这辈子虽然没有多大福气,迟迟没有孙子孙女抱,但是两个却是比较争气的,他们哥俩遇到大事虽然也会茫然失措,但很快就又会振作起精神。
之前老大死了三个未婚妻和一个原配,尤其是原配难产死后,颓唐了一个月,就将心思放在了升迁上,短短几年就爬上了禁卫军统领的高位。
老二看来也是随了老大的性子,这么快时间就能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想必以后也能走的更远。
只是可惜,这般优秀的两个儿子,却都没有什么儿女缘。
谢老夫人等谢青的情绪稳定些以后,就重新将心思放到了谢玄身上。
谢玄被叫回来的时候一脸的不悦,不过又没有办法,只得任自己的母亲折腾,好在他那个禁卫军统领的位子被淑贵妃盯上了,三天两头想要让皇帝把他撤掉换成自己的兄弟。淑贵妃虽然得宠,但是膝下无子,加上她的娘家忠勇侯府又对皇帝忠心耿耿,所以谢玄觉得,如果她再多吹几次枕头风的话,自己多半会被撤掉。
反正这个禁卫军统领也不好做,尤其是在几个皇子明争暗斗的情况下。谢玄觉得与其烦恼站哪个皇子的队,还不如被调到边关,做一个总兵来的轻松。
他抱着这样的念头,踏进容熙堂的时候也就不再觉得烦躁,经过那十天的相处,他发现那个普云大师说的也许是真的。反正沈凌现在离他这么近,什么不适也没有。要知道先前,他在长到十八岁以后,身边的丫鬟只要在他身边待上三天以上,就会有一些小病小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