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留在内书房的谢玄和谢老夫人却都没有什么睡意,尤其是谢老夫人,虽然她还是平时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双眼黯淡无光,头上的白发也多了几根,看上去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谢青从马上摔下来时好巧不巧的被马蹄轻轻踢了一下,虽然只有一下,但是大夫说了,只怕日后是再难孕育子孙了。
“本来还想着等你弟弟娶了新妇,将来若有两个嫡子,可以过继给你一个,总比从族里抱养一个生人强。哪知大喜的日子却出了这样一个意外。”谢老夫人开口缓缓说了这么一句,末了叹道,“难得上天真的想让我们定北侯府绝后?”
谢玄不说话,谢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有心想说上几句,却张了张口又将话咽下去了。
谢玄岂不知道母亲想说什么,无非是多让他纳几个妾侍,也好给定北侯府留个香火。但他早前已经克死了四个无辜的女子,不想再祸害他人,何况现在也没女子敢接近他了。就是府上的丫鬟,见到他也都绕着走。
久而久之,谢玄也没什么心思了。就像母亲说的,他之前想的也是等二弟成亲以后,可以过继一个侄子过来继承爵位。哪知偏偏又出了这个意外。
母子两个守着谢青一直到天亮时分,先前喝了安神药的谢青才慢慢醒了过来,谢老夫人怕他知道真相会崩溃,并没有告诉他实情,只说大夫让他好生静养就是。
谢青喝了药就又睡下了,谢老夫人和谢玄简单的洗漱一番便去了府里的祠堂。
他们到时,沈凌已经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她披着一件莲青色的斗篷,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静静的立在那里,倒让谢玄多看了她几眼,觉得自己的这个弟媳倒是一个性情沉稳的人。
沈凌第一次见到传说中克妻的定北侯,忽然微微一愣,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曾在徐记点心铺见过,不过他好像不记得她了,只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个招呼。
谢老夫人强打起精神让人开了祠堂,等候沈凌拜了祖先,就同谢玄带她回了自己住的容熙堂,沈凌敬茶的时候,将做给谢老夫人的绣鞋和衣裳呈上,谢老夫人点了点头,命身边的丫鬟收好,就将下人们屏退了。
“大夫说青哥儿伤了根本,以后只怕是再难有子嗣了。”谢老夫人开门见山道,“这事我怕青哥儿一时想不开,所以现在没告诉他,打算等他日后养好了再说。”她顿了顿,看向沈凌的目光里带了一些凌厉,“我将丑话说在头里,你既然已经过了门,就是我们谢家的媳妇。我们谢家没有媳妇改嫁那一说,若你死活要走,我也不拦你,但对外我们会宣称你是病逝而亡。若你愿意留下来,以后不管是我还是青哥儿,都会善待你。”
沈凌想,只怕这才是前一世里谢青的夫人被善待的原因,她选择了留下来而不是隐姓埋名的远走他乡。
谢老夫人说完以后便定定的看着沈凌,谢玄坐在一旁一字未发,但是等沈凌开口说话时,谢玄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她。
沈凌顶着两人的目光,淡淡笑道:“我既然已经嫁进谢家,就没想过要改嫁。”
谢老夫人不由松了口气,说了句:“你能这样想很好。”
谢玄则深深的看了沈凌一眼,“我们谢家虽不是什么名门世家,对于名声二字也不如那些清贵世家看的那么重,但总归也是京里有头有脸的人家。我这么说,弟妹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吧!”
沈凌知道他的意思,怕她将来会守不住,闹出什么丑闻,她不由淡淡笑道:“大哥的意思我懂得,我会谨守妇道的。”
谢玄就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谢老夫人这时就道:“老大你忙你的去吧!我和她再说几句话。”
谢玄因为谢青的婚事,请了两天假,一时还不着急回去,见母亲如此说,就知道是有事想要与沈凌商议,便告退离开了。
谢老夫人等谢玄走后方对沈凌道,“过几天你陪我去凌云寺走一趟,给青哥儿求一道平安符回来。”她想了想,又道,“等从凌云寺回来,你好好打听一下族里各家的情况,选几个你中意的孩子,年龄最好小一些。然后我帮你从中挑一个出来,到时也好过继到青哥儿膝下。”
沈凌一一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