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冽见她没否认,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握得更紧了一分,但表面,却丝毫看不出这种内心的波动。
他冷冷淡淡地扫了眼她手里的伞,开口道:“帮我把伞撑开。”
“啊?”画漾愣住,“这就是你的第三个要求?”
沈冽点头。
画漾只迷茫了一瞬,在对上他暗流涌动的眼神时,立刻像是明白了什么。
三年来,这应允了却还没被提起的第三个要求,像是联系着两人之间的那根线。
而现在,他选择用这种简单的方式将这根线砍断。
从此以后,便再无瓜葛。
画漾握着伞柄的手不自觉重了几分力气。
她将自己的伞放在一旁,左手执着他的伞,右手正准备将它撑开,一道突兀的电话铃声,却打断了她的动作。
画漾的动作停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是罗莹莹打来的电话。
宿舍还躺着个醉鬼,画漾怕发生什么事,不敢耽搁,于是向他道了声“不好意思”,就先一步接起了电话。
然而刚按下接听,还没来得及将手机移到耳朵边,听筒里就传来了罗莹莹惊恐的呼唤。
“漾漾师太!那个张天鹏又到楼底下摆蜡烛搞土味表白了!”
画漾措手不及地把手机贴到耳朵边,压低了声音说:“我知道了。”
罗莹莹认真地建议:“你要不今晚别回来了,去外面躲躲?”
画漾思索了几秒,平静回道:“没关系,我会处理的,你们别理了,先睡吧。”
“那好吧,你注意安全。”罗莹莹说完,便挂了电话。
画漾收起手机,心里无声叹气,怎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赶在一天了。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四周的氛围变得有点不太对,就像突然被开了冷空调,吹得人脊背发凉。
她抬起头,只见沈冽目光沉沉地盯着她,而后微微眯起眼睛,淡声问:“她为什么叫你师太?”
画漾一噎,心想还能有什么理由,不就是因为她这几年活得太清心寡欲,不好男色了嘛。
沈冽显然也猜到了这层意思,于是眼底涌起不明的情绪,语气更冷:“你没有男朋友?”
她是不是单身这种事,只要沈冽想查,分分钟就可以查明白,因此画漾没打算撒谎。
她抿了抿唇,点头不语。
“你骗我?”
“我只是没否认。”画漾低声嘟囔,“和你学的。”
那时候她以为他是学渣,他不也是这样“不否认”,乐在其中地看她每天勤勤恳恳拉他一起学习。
但话音刚落,画漾就意识到自己似乎触碰了他的逆鳞。
“和你学的”这四个字像一个钩子,钩动了交缠在两人之间,却谁都不敢触碰的那根弦。
果不其然,抬头的瞬间,画漾发现沈冽的眼神变得更加可怕。
就像汹涌的漩涡,即将把她吞噬。
然而不过转瞬,那黑得像能滴出墨的双眸,便又恢复了平静。
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语气极为平淡地反问:“见异思迁,也是跟我学的?”
画漾并不会因为他的嘲讽生气,因为在她做出那个决定的当下,她就已经设想了他的种种报复。
她都可以接受。
而嘲讽,已经是最弱的一种。
她没回答,只仰头温和地看着他,礼貌地问:“沈冽,把伞撑开,我们就两清了,对吧?”
他没应。
画漾就当他默认了,左手执伞,右手握着推口往上推。
然而刚推了不过两厘米,伞却被沈冽一把握住。
他随时一甩,那把还未被撑开的伞,就那么被凄凄惨惨地扔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你……”
沈冽没有回答,转身直接离开了。
画漾愣愣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地上那伞,走过去将它捡起,认认真真地拍了拍上面沾染到的些许脏污,而后才将它放回置伞处。
回到学校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半。
看到楼底下的蜡烛,画漾才想起罗莹莹给自己打的那个电话。
但怪异的是,此时那些蜡烛全都熄灭了,歪七扭八地倒着,地上白茫茫一片,看着像是灭火器喷洒出来的白色粉末。
围观人群已经散光,李天鹏大概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