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裴秀锦忽然迎来寒青的道别。
她自是惊讶,忙问为什么。
却听寒青道,“如今已没什么能威胁夫人与公子的安危,属下留下来,只怕有些多余。”
裴秀锦顿了顿,而后,却是凉凉一笑,“那是我叫你走,你不是说要一直留在这?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
寒青一顿,忙道,“属下对夫人与公子的忠心,永远不会变,只是……”
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裴秀锦问道,“只是什么?”
寒青似乎并不想说。
正在为难之际,却见一旁忽然跑出来一个小小身影,一下抱住他的腿,哭道,“师父不要走,不要走!”
不是别的,正是他的小徒儿,瑞儿。
小家伙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袍,他心间被紧紧攥住。
裴秀锦也抬眼看着他,想要从他目中看出答案。
他只好退让道,“或者,属下也可以做夫人与公子的暗卫,属下不离开,只是从此暗中保护夫人与公子就好。”
暗卫,便是藏在暗处的护卫,或居于房顶树梢,或隐于人群,为了不叫别人发现踪影,要吃尽世上的苦头。
而他说完,裴秀锦不置可否,顿了顿,却对儿子道,“瑞儿,你先下去。我有话要同你师父说。”
小家伙愣了愣,也还是擦了擦眼泪,点头应是,临出门前又不放心的看了看娘亲与师父。
——他只是想叫师父永远留下来,怎的却弄巧成拙,害得师父要离开了呢?
是他哪里做错了吗?
……
小家伙出了房,裴秀锦也将丫鬟遣了出去,一时间,房中仅剩了她与寒青两人。
不知她要说什么,寒青竟有些紧张。
须臾,却听她问道,“为什么要走?”
他顿了顿,艰难道,“属下只是怕耽误了夫人。”
裴秀锦笑了笑,道,“我已经如此,还有什么怕耽误的?”
寒青一怔,立时急道,“夫人切莫妄自菲薄。”
她明亮的犹如天上星,那他至今生命中最亮的颜色与光。
可她怎么能如此贬低自己?
然而见他着急,裴秀锦却笑了起来,抬眼看着他道,“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你。”
什么?
寒青一愣。
却听她又道,“我今日就明明白白问你一句话,你心里可有我?”
寒青懵了。
顿了顿,又听她补充,“我说的是男女之情,你要清清楚楚告诉我。”
他又是一顿。
狠狠一顿。
这是他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原打算要藏一辈子的。
可是,她现在不准他说谎。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道,“属下出身卑微,甚至从没有见过生身之母。此生至今,心里唯一的女子,就是夫人。”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叫他不再回避她的目光,可以堂堂正正的将如此美丽的她望进眼中。
她也直接望向他,平静而直白的道,“我已经成过亲,也生育过,不论现在如何,有朝一日终究会年老色衰。”
寒青急道,几乎脱口而出,“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在我心中始终如一。”
她忽然笑起来,望着他道,“我们成亲吧。”
什么?
寒青彻底愣住了。
未等他张口,却听她又道,“但你要答应我,往后一定要好好对我跟瑞儿,不能变心。”
他顿了顿,终于一字一顿道,“若敢辜负,天打雷劈。”
裴秀锦笑了起来,眼眸若春水,荡漾着融融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