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提着东西往回走,寸头被阳光照得毛绒绒的。
火里逃生,张直被烧掉的半边头发只剩一两寸,乾脆剃了个寸头。那是在去补办被大火烧毁的证件的路上,张直随便挑了一家看上去还算乾净的老式理发店。那个头顶澄亮,后脑勺上却留着长马尾的发型师,工作十分有效率,十五分鐘就给张直理好了。剪头发的事情张直没跟严亦宽说,忙了一天回到家,严亦宽见了先是一愣,然后眼神闪烁,脸和耳朵像不小心沾上水彩顏料的纸巾,粉色一点一点晕染开来,心动的样子太明显。
「起床了,吃完早饭再睡,给你买了锅贴。」
严亦宽睁开眼,对上趴在床边的张直,原本就睡得发烫的脸更红了。张直一直没戳穿,因为好奇,想多观察两天自己找答案,但发现不行。
「你到底怎么了啊,这么喜欢我寸头吗?」
严亦宽从被窝里伸出手去摸了摸张直的脑袋,头发还是那么柔软。「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寸头。」
唯一没变的是一样爱哭,虽然张直写了检讨书,但检讨书都让他练硬笔字去了。
老父亲和老母亲在厨房里整理买回来的菜,那鱼在袋子里还跳着,把塑料袋拍得朔朔响。严亦宽和张直在饭桌前吃早饭,严亦宽眼睛睁不开,张直一口一口地餵。中间老母亲接了个电话,说着说着声音变得为难不安。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亦宽他,亦宽他谈上了。」
「对方挺好的,挺乖的一孩子。」
「啊?这也不急,他们工作都忙。今年春节啊,今年春节⋯⋯」
老父亲忽然发声,应该是把老母亲的手机拿过去了:「欸,老妹,我跟你嫂子刚买菜回来,手上都是泥巴和腥水,先忙了啊,之后再聊。」
厨房安静了一会儿。
「下次这种电话找个藉口掛断就好了,他们不会坐飞机追过来的。你看,现在不耳根清净了。」
严亦宽现在醒了,吃锅贴吃得一嘴油。张直要拿纸巾给他擦嘴,他在张直脸上蹭了个油油亮亮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