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子下你的名字就好了啊。」
「不行,你以后会跟我一起供款,这房子也属于你。」
严亦宽这么一说,张直卯足了劲儿攒迁户积分。专业成绩得排在全班前四分之一,外语要考证书,计算机水平要达标,还要有优秀学生干部的劳誉称号。张直算来算去,积分依然不够,于是他参加一个全国性质的创业计划竞赛,得拿到名次。一时间,他比严亦宽还忙。
有一次严亦宽回来,看见张直半夜还在跟同学讨论比赛的报告书。小孩累得黑眼圈都出来了,但对着电脑跟同学谈得挺兴奋的,没有为了攒积分而丢失个人兴趣。严亦宽便叮嘱小孩注意休息,自己先睡下了。
凌晨,严亦宽被腰上的痛觉惊醒。他自身没出状况,是张直抱着他的手太用力了,这不是一个人在睡眠中会使出的力度。严亦宽转过身去看张直,发现小孩在呻吟发抖。
「老师⋯⋯我,肚子疼⋯⋯」
严亦宽当即被张直有气无力的声音吓醒了,打开檯灯,小孩的两瓣唇没有了血色,一额头的汗。严亦宽随便套上衣服,翻出一张薄被把张直裹住,抱着人衝下楼打车去医院。他不知道小孩在他身边忍了多久的痛,只知道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小孩微微发热的额头。
在医院掛了急诊后,张直先去洗手间吐了一顿。医生问张直这一天吃了甚么。
「早饭没来得及吃。中午在街边吃了特价寿司,我急着去开会才吃了两块,不会这么倒霉吧?」
医生初步判断张直是急性肠胃炎,开了点止吐药,凌晨不好走动,病人可以在医院待一会儿看看情况如何,如果严重了才需要打点滴。严亦宽去买水回来,不见张直的身影。他听见最近的洗手间有声响,进去一看,张直趴在洗手池边上吐得腿发软。药还没来得及吃,张直把自己关进格间里,开始腹泻。
严亦宽守着张直在洗手间里转,没办法之下,他去找回之前的医生,最终还是给张直扎针。张直躺在病床上也间不了,严亦宽问护士借来痰盂,让张直直接在病房里吐,不用跑洗手间,张直吐完后严亦宽清洗痰盂就好。倒是拉肚子比较麻烦,得由严亦宽扶着张直推着输液架上厕所。来回两次,张直哭了。
「是不是太难受了?」严亦宽摸着张直的脸问。
「那么脏⋯⋯」
「不脏。」严亦宽安静地给张直擦了会儿眼泪,他捂着张直因为输液而有些凉的手背。「小孩,要不我们不迁户口了吧?」
张直愣得忘了哭,「那房子呢?」
「不买了,你太辛苦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严亦宽苦思片刻,「你可以考研究生,再找专业技术工作,跟我一样。」
「那我们还要再异地三四年啊,我不想⋯⋯」
严亦宽刮掉张直又掉出来的眼泪。「你可以到那边考。」
「不行,我到那边唸书,那叔叔阿姨怎么办?」
家里只有一个人工作的话,一拖三,在一线城市生活比较吃力。老父亲和老母亲补贴孩子生活费肯定是愿意的,但严亦宽不想这样,张直同是。两人绕圈子聊,没结果。
「小孩,以后退休了,你想待在那边吗?」
「我想回来,我喜欢这里。」
「那我们就不在那边置业了,留着游戏厅的房子,以后回来改造改造,一楼我爸妈住,二楼我跟你住。」严亦宽把生病中的张直当作娇气的宝宝,轻轻补了一句:「好不好?」
这哪能不好呢?老师都把自己和学生往后的人生綑在一起安排好了。
被严亦宽背在背上的张直趁着喝醉,一个劲儿撒娇:「那老师你等等我,我很快就能自己赚钱,实现经济独立。」
严亦宽颠了颠背上的负担,「好,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