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淇淋甜得腻人。
杨悦想,上官愿肯定是因为爱吃这种东西,他的嘴才老是这么甜。
甜甜的,让人上癮,却不会腻。
像爱情这种美丽圣洁的东西,他原本是碰都不敢碰的。道理很简单,因为那东西乾净到他感觉自己碰不起。
又或者说是,从前的他压根不屑那种东西。
他认为自己才不需要。
哪怕不爱人又哪怕一辈子也没人爱他,他依然可以好好的。
他的确能,但爱情也不愿意放了他。
他对上官愿的喜爱并非出自于那惊鸿一瞥,起先,是欣赏他独自娉婷的气魄,哪怕周围全是腐叶枯枝,他也不顾一切娇艳盛放,倒把那些噁心人的烂叶淤泥都当成了养份,滋养自己更为灿烂繁盛。
后来,他爱上的是上官愿的全力以赴。在自己的路上疾驰,周遭风景全被他拋诸脑后,成为了模糊的残影。包括他。
杨悦被他吸引,是因为上官愿对他不屑一顾。
老实说,在脱离家族以后,杨悦性格就变了。原先的他跟上官愿一样只往前跑,但后来,他便觉得人生那样未免过于浪费。
终其一生,庸庸碌碌。功成名就是什么?不过是空虚罢了。
目标达成以后,又会有新的目标,逐渐的人们会变得单一而制式,不过是追求目标的机器。
成就感让人上癮,那是因为在获得成就以前十分辛苦,那这么来看的话,喜欢追求成就的人,应该很大概率是个抖m吧?
如同窒息性爱,享受的有某一部分就是那种劫后馀生的快感不是吗?脑内啡大量分泌,让人上癮。
因此杨悦心想上官愿肯定喜欢粗暴的性爱。
那是第一次对他產生慾念。
杨悦后来才发现,原来自己那种想法,不过是源自于身为alpha武断的征服欲以及佔有欲。
他并不是想伤害他,他是想霸佔他。
爱情轻轻扣响了心门,随后用力鑽了进来,满心全是粉红色气泡,胸口鼓胀,随后邪火滚烫。
他在这段迷恋般的爱情里一开始计较地的确尽是些齷齪事。
有个有趣的现象叫「完全变态」。就是说,部分昆虫幼虫和成虫形态不同,生活方式和生活环境也不一致,在蛹期体内进行剧烈的组织和器官的改造过程,蛹期过后,成虫破蛹而出。
这过程跟杨悦的生长歷程十分相似。
幼时跟年长后生活环境全然不同,相貌太不同,性格也不同,甚至器官也多少因为长大而变得不同。
在作茧自缚而后如重生般破茧而出,他还记得自己原本的模样吗?他还是他吗?
也许早成了别人。
杨悦想,他能为上官愿成为他人。
爱一个人不就如同破一个茧吗?不是重生就是万劫不復掛茧而亡。
他想他原先是一个卵,在原生家庭慢慢长大,随后歷经了黑影家以后化蛹,在上官愿掌心里震翅化蝶。
他因爱而面目全非,失去了原本的样子,却更为美丽。他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为爱活成了此间之最,也不过是想倾尽三千宠爱予他。
为他奋力挣扎也为他扑向滚烫烈火。
人生短暂而美丽,杨悦甘于尽数为他挥霍。
手里的冰化了,滴落在手腕上,又沿着手臂往下流,上官愿急忙翻找纸巾。
他焦急的动作打断了杨悦的思绪,一回头才看见上官愿狼狈的模样。
杨悦拉过了他的手,轻轻抿去落下的甜腻。
和他嘴里的气味一样香甜。
他替他拿了纸巾,把来不起补救的黏腻好好擦了乾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