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随意的态度叫李照一愣,嘟囔道:“你怎么这样平静?”
清清勾唇一笑,举起双手,握拳,并排放在下巴前,一改方才冷漠的表情,兴高采烈地重新说了一句:“真的吗?殿下有线索?太好了!可以告诉我吗?”
说完,立刻又恢复成了一开始平静的模样。
李照:“……”
着实被这变脸速度给惊着了。
同时也知道,清清对他的态度并不重要,对待证据的态度才重要。
“江大哥来的那晚,我原本正在书房。”李照说,“江二哥被捕,生死未知,所以江大哥很着急,忘了避开我,我听见他说、
“他说:‘我早就觉得他有问题,二弟书里的反诗……’没说完,瞧见我在旁边,硬是止住了,把我撵出去才继续说。”
不是什么重大线索,毕竟清清始终相信,二哥不会写那些东西,御林军在家里搜出反诗,从头到尾都是有人陷害,李照的话,只是更加佐证了她的想法而已。
“那你有没有趴在门上偷听?”清清问。
许是发现了李照的隐藏性格,清清对他的态度全然不似一开始那样温和,冷静疏离之中甚至带着几分漠然,叫李照心里怪难受的。
小时候她可护着他,现在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怎么反而不肯亲近他了。
想着,表情就不太对劲儿,惹得元芩在一旁轻笑。
与清清合作的这些日子,她可算领教到了清清的铁石心肠,也只有在谢铎面前,她才会像个胆小的乖乖兔。
“我、我可是正人君子,怎会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李照不高兴地说。
“哦,就是说,你根本不知道大哥后半句是什么,以及,重点到底是书还是‘他’。”清清直言,“那你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李照:“……”委屈。
“怎么没区别?”李照自尊心受挫,跟个小孩儿似的语气,“我虽然没有听完整,但结合当时的语境,也知道江大哥的意思是:江二哥的书有问题,而那本书与‘他’有关。
“我合理怀疑,那本书,是别人送的。
“而我虽然不知道那本书是谁送的,但我后来见过那本书。”
清清顿住。
李照得意一挑眉:“是前朝名将陈孚所著的兵法注解的最后一卷,孤本。”
孤本,就意味着,世上仅有一本。那么,只要找到赠书之人,就能找到害死兄长们的罪魁祸首。
“不错,总算派上点儿用场了。”清清拍拍他的头,“别卖关子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李照被她拍的东倒西歪,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两只手扶着头上的冠,不许她再胡作非为:“我官儿比谢统领的大多了小车严肃点儿!”
清清本来也只是逗他,即使他不说,她根据这个消息也能查到这本书是谁所赠。
但是她没有想好后续该如何。
而且,这么直白的线索,谢铎不可能没有发现,一定还有什么事他们不知道的。
“好吧。”李照继续说道,“我有两个怀疑对象,可都是桃李满天下的大儒,早已不参与朝堂之争了,我实在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照说:“一位是柳州的周乾光,也就是……”
“兄长他们的恩师。”清清看向元芩。
早年江家请了周乾光来教授子弟们学问,不少世家子弟都将孩子送了过来,元芩就是那个时候认识大哥二哥的。
李照叹息一声,继续说:“另一位,你可能不认识,他叫赵远皈,曾任柏溪书院祭酒。”
“柏溪书院?”清清疑惑道,“你说的是哪个?”
京城有两个柏溪书院,一个是连出三届状元的科考书院,极负盛名,另一个,在西市,是间破旧的书画铺子。
清清眯起眼睛:“赵远皈,是那间铺子的掌柜?”
李照点点头:“他柏溪书院教了四十年的书,年纪大了便隐退养老,开了间书画铺子,而那卷孤本,就是在他的铺子里售卖的,在这之前,周夫子曾借阅并誊录过,账簿上有记录,除此之外,没人碰过这卷书。”
“不对。”清清果断反驳,“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周夫子为人光明磊落,且极度爱书、爱才,他不忍心毁了我二哥。”清清说,“另外两个更不可能,一定还有第三个人,碰过这卷孤本。”
李照挠头:“事情过了这么久了,也无从查起,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清清沉吟着,没有说话,她现在也没有答案。
“今天出来太久了,我要回去了。”她突然觉得无比疲惫,不欲多留。
李照忙站起来:“我也回去了,我送你。”
清清没有拒绝,三人沉默着往路边的马车走去。
清清上车之前,李照问她:“事情有了进展,怎么联系你?”
“别联系了,我自己查。”清清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元芩。
元芩会意,在李照身后攥紧了拳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