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铎缓缓勾起嘴角,问她:“要找成山王问问烟叶的事儿,你跟我一起去吗?”
清清忙掀开被子,用力点了点头。
头发有点儿乱,铁锤又受了伤没让她过来。让王府的侍女伺候清清洗漱,之后谢铎担了铁锤原本的任务,拿着梳子给她梳头。
清清的头发很长,浓密且乌黑,丝绸一般柔顺,木梳穿梭其中,一梳到底。
可梳了半天,却只停留在梳直的阶段。
原因很简单,无所不能的谢统领根本不会盘头发。
其实木梳子刮头皮很舒服,清清半眯着眼睛,像一只被顺毛的小猫咪。
可是再乖的小猫咪,梳久了也是会烦的,不由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几分疑惑几分审视。
不用她开口,谢铎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本还圈住她的头发左拧右拧的比划了几下,瞧见她这个眼神,索性不装了,摊牌了。
“就这么披着吧,”大爷似的将木梳往梳妆台上一撂,“挺好看的。”
“好看个鬼!”清清瞪了他一眼,“我的头发都让你梳掉了。”
谢铎不禁笑了起来,凑近她去看桌子上的木梳。
梳齿之间确实夹着几根青丝。
“几根而已。”非但不帮她梳头,还要在上面揉两把,将刚梳顺的头发都揉乱了,“你这么多头发呢,不会变秃的。”
清清:“你知道女人的头发有多宝贵吗?”
“那我赔你几根?”谢铎大方地捞过未盘起的披发,拽下来几根跟梳妆台上的头发放到了一起。
清清心疼坏了,拍了他手背一下:“谁要你赔,”拍完又揉了揉,声音也放软了,“疼不疼?”
谢铎却抓了她的手,突发奇想似的:“有没有红绳跟荷包?”
“要这些做什么?”清清疑惑地问了句,还是给他拿过来了。
谢铎便珍而重之地将梳妆台上的几根头发拈起来,折好后用红绳裹了,塞进荷包里面。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1谢铎说,“先前成婚时,未洞房、未结发、未饮合卺酒。待事情结束,回了京城我与你一一补上。”
清清:“……”谁、谁家结发就结这几根?
罢了罢了,他高兴就好,不然,肯定还要剪她的头发来完成什么结发礼,怪心疼的,意思意思就行了。
最后,清清简单盘了个单螺髻,簪了几朵珠花,配上烟灰色褙子、深色马面裙,清新素雅。
两人欲找成山王问询昨夜跟踪之人的信息,但赶巧儿成山王要去下辖的县乡去查访一桩命案,邀请谢铎路上说。
清清昨夜累着了,不便奔波,便留在府中跟铁锤作伴。
但她闲不住,总觉得昨日那人的行为透着几分蹊跷,扔下线索这么明显的东西给他们,好像生怕他们不找过去似的。
铁锤看她捏着个钱袋发呆,不禁问:“小姐在想什么?”
“没什么,”清清说,“你伤还没好,别想这些,下午到花园散散步吧,晒晒太阳好得快。”
铁锤自然答应。
原本的厨师都是成山王花大价钱特意聘请来的,现在出了事,成山王忍痛厚葬了他们,又给了每个人家里一笔抚恤金,后事处理得十分熨帖。
可成山王吃惯了原本厨师的手艺,短时间内找不到可以代替的人,只能简单对付一下或者叫熟悉的酒楼外送过来。
每每看着不如意的菜色,成山王就无比生气,折子基本上是按照一天三顿的份额写。有时候想吃下午茶了,还要追加一封,只等着递上京去讨个说法。
若不是被人跟踪引出烟叶的事儿,清清和谢铎已经预备启程回去了,所以也没那么多讲究,直接挑了一家可以外带的酒楼,让伙计送几样小菜过来将就一下。
两人打算午膳后去小花园消食晒太阳,初夏的天气微风正好。
清清是让丫鬟帮忙叫的,但送膳食过来的人却不是王府的丫鬟,而是个戴着帷帽的中年男人。
男人不算很高,但身材健壮,肌肉紧实,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的胳膊上虬然有力,步履更是轻盈稳健,绝对不是普通人!
清清瞬间提高了警惕,却没有第一时间发难,而是装作没看出来,任由那人将膳食放在桌上。男人摆完吃食,并没有直接离开的意思,而是退到桌边,与她们说起了客套话。
“小人是云桂楼的伙计,您点的菜已经上齐了,请慢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人。”语气带了几分刻意的谄媚笑意,可仍掩盖不了本身低沉沙哑的音色。
铁锤也听出不对来了,警惕着下了床,将每样菜胡乱扒拉了几下,找茬儿似的:“你们怎么做生意的,菜色如此难看,叫我们怎么吃?!”
她想闹出些动静,好引人过来。
谁知道对方肆无忌惮地一笑,说道:“姑娘再仔细检查一下,鄙酒楼只是菜的卖相差些,味道还是不差的。”
“知道卖相差还能说的这样理直气壮。”铁锤一撸袖子,“走,找你们掌柜的去。”
说着,便要把他赶出去,谁知道,那人就在此时突然动起手来!
他显然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脱身。身手明显比受伤的铁锤好出太多,只见他直接闪身躲到一边,手里掏出把匕首抵在铁锤颈间,锐利的目光望着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