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半的电影,一直看到快三点才散场。我回家已经三点半了,屋里屋外找了一遍,没找到鸭子。我当时就急了,问我妈,我妈说没注意啊!后来对面的邻居老太太来了,说吴老三来过。那时候我妈正在厨房里忙着择菜,吴老三说是要借点儿东西,手里拿着个黑色的袋子。老太太亲眼看见他走的时候袋子里鼓鼓囊囊的,没准是从我家偷了什么东西。”
“他这人名声不好,平时喜欢占便宜,还有小偷小摸的毛病。我一听就急了,顺手抄上装修房子剩下的一根钢管,一口气跑到他这儿,刚进来就看见门后面有一堆白毛,仔细看看就是我那只鸭子身上的。”
“这时候吴老三出来了,端着碗,碗里还有好几块红烧鸭子肉。刚见面,没等我说话,他就瞎比比,说鸭子肉难吃,又硬又柴。”
旁边,吴昌林顺着话头接上去,继续嚷嚷:“我没说错啊!本想着你那只鸭子肥肥大大的,估计味道还不错。可炖了两小时肉都没烂,而且柴得很,一点儿也不好吃。”
吴文涛一听,眼睛顿时红了,指着对面破口大骂:“老子养了好几年的鸭子,你居然说这种话……麻痹的,老子今天豁出去了,就算打不死你,至少也要打断你的腿。”
“你敢!”吴昌林也慌了,他嘴上说话口气虽然硬,心里却惶恐到极点。
吴文涛也不说话,弯腰捡起放在地上的钢管。
“住手!”虎平涛连忙抓住他的胳膊:“不要冲动。”
吴文涛眼里全是红色血丝,他死死盯着吴昌林,牙齿咬得“格格”直响:“……赔我的鸭子。”
孟辉在旁边看着直摇头,上前劝道:“你好端端的偷人家鸭子干什么?实在馋了,外面随便什么地方都能买,而且还是给你做好了直接就能吃的。要我说,你也别嘴硬了,赶紧拿钱出来赔给人家。”
围观者议论纷纷。
“这吴老三实在不像话,你说平时惦记村里的大闺女小寡妇也就罢了,没想到连人家的鸭子也要偷。活该被抓进派出所。”
“你这话就不对了,大闺女小寡妇的他敢偷吗?恐怕连门都没出,就被抓起来打死。”
“就一只鸭子而已,至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吗?”
“是该好好收拾一下吴老三。其实他家里不缺钱,你看这房子盖的,楼上楼下十几间都租出去,一年下来光是租金就不老少。你以为他不知道去菜市场买鸭子吃?要我说,他这是贼性不改,就觉得偷来的东西吃着才香。”
听到这些话,吴昌林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他很想争辩几句,可是看到站在面前,恨不得把自己活活撕碎的吴文涛,心里刚冒出来的那点儿心思瞬间消失,整个人也变得战战兢兢。
一个跟他关系比较熟的村民走过去,劝道:“老吴,这事儿是你做的不地道。算了,把鸭子赔给人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吴昌林还是听劝的。他想了想,从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元面值的钞票,犹豫着递到吴文涛面前:“……那个,这钱你拿着。”
吴文涛把眼睛一瞪,厉声喝道:“你什么意思?”
吴昌林心里也有些火,他没道歉,撅着脖子冷冷地说:“鸭子钱……怎么,不想要是不是?不要我就不给了!”
吴文涛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五十块就想买的鸭子?你打发叫花子呢!”
吴昌林一听也来了脾气:“那你想要多少?你那鸭子不大,就那么一丁点儿。我跟你说,做人不能这样,我给你五十块已经很不错了。菜市场的烤鸭才二十八块一只,那是做好了烤熟的,加上手工费才卖那么多。”
吴文涛把杵在手中的钢管重重往地上一顿:“鸭子跟鸭子能一样吗?五十块……这点儿钱买我那鸭子的一只脚都不够。”
虎平涛在旁边也听出其中有问题,连忙走上前,疑惑地问:“都别忙。那个……吴文涛,你那是什么鸭子?”
吴文涛解释:“柯尔鸭。”
虎平涛彻底明白了。
他仍然抓住吴文涛的胳膊,转向站在对面的吴昌林,摇摇头:“五十块真的太少了。你这只鸭子吃贵了。人家养了两、三年,你至少得赔他五千块。”
吴昌林双眼瞪得斗大,难以置信地问:“你……你说什么?”
虎平涛很平静:“我说那只鸭子至少值五千块钱。”
围观者顿时炸了。
“啥子鸭子会那么贵哦?五千……开玩笑的吧?”
“吴老三偷回来的那只鸭子我见过,白白胖胖的,不算大,用手巴掌都能托起来。就那么大点儿的鸭子,咋个可能那么贵?”
“就算是鹅也才几百块,最贵的狮头鹅也就一、两千。这该不会是故意讹人的吧?”
“应该不会。这可是警察说的,再说之前咱们也没见过那只鸭子。”
“你手机不是包月的嘛,赶紧度娘一下,看看什么是柯尔鸭。”
孟辉也对此抱有疑问,走到近前,压低声音问:“头儿,你说的那个柯尔鸭,真有那么贵?”
虎平涛笑着点了下头:“我没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