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力道压在背上,她弯腰。
“夫妻对拜——”
她头上的步摇又开始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似乎与墨修然头上的发冠不小心磕了一下,晃得更厉害了。
“礼成——”
由于在场也并没什么宾客,墨修然就和温萝一起被送回了洞房。房中一片安静,只能听到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温萝视野里出现了一根漆金的秤杆,她顺手夺了过来随手扔在床上,一手扯下头上捂得她透不过气来的盖头,正对上墨修然一张微怔的脸,一双桃花眼中写着几分惊艳。
还没退下的喜婆一脸尴尬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半晌,还是尽职尽责地开口:“该喝合卺酒了。”说罢,用红漆描金托盘呈上一对双耳金樽。
温萝微皱眉,接过一杯,为了此刻共饮合卺酒的流程,两人距离太近,无可避免地对望。
墨修然方才那抹惊艳已经消失不见,此刻又带上了平日里那种可有可无漫不经心的笑,只是盯着她那双长了浓翘眼睫的杏眼看了片刻,便垂眸饮下杯中酒。
这也是温萝第一次见到墨修然换下那身骚包绛紫色滚金外袍的样子,不过此刻他的风流贵族气质与平时相比也不遑多让。
竹是花中君子,或许出于缺什么补什么的心态,白老爷格外爱竹。
只见他身穿一袭绛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绣着雅致竹叶的镂空花纹,镶边腰系金丝滚边玉带,衬的他贵气天成。
额上的鎏金抹额没有被取下,与他一身婚服倒是相得益彰。光洁白皙的脸庞,在满屋红烛下透着棱角分明的阴影,一双桃花眼中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
温萝也垂下眼睑,把金樽送到唇边,象征性地抿了抿浅底美酒。
还没等她放下金樽,煮得半生的子孙饺在精美的小碟中被呈了上来,喜婆接过筷子夹了一只,笑眯眯送到温萝嘴边。
望着她的眼色,温萝小心地张口吃下,下一秒差点吐了出来。
喜婆笑眯眯开口,眼底染上一闪即逝的揶揄之色:“生不生?”
“生……”温萝艰难地咽下,毫不犹豫开口。
是真的生,皮都没熟。
墨修然眉峰微动,盯着那盘子孙饺,一双桃花眼中情绪复杂难辨。
礼终于成了。
温萝立刻起身,喜婆安静地退了出去,房中只剩下两人。
没有预想而来的危机,顺利得仿佛两人真的只是情投意合的一对青年,在今夜成了婚。
白府极尽奢华,想来这半年应当坚持不懈地为了今日这场婚礼准备了不少,却没成想突生变故,该享受的人没享受到,倒是便宜了他们两个冒牌货。
白老爷不甘心取消婚礼,会不会也有他为此付出的大量心血财产有关……
温萝四处环顾了一圈,见依旧相安无事,不由得蹙眉:“该不会是骗人的吧,天地也拜了,合卺酒也喝了,连饺子都吃了,它却还没出现……接下来还能做什么?”
墨修然十分自然地熄了桌边的红烛,只端了一只来床前,红红的烛火映在他流转的目光中,微微一笑:“那我们就洞房吧。”
温萝:“?”
第16章 第一只男主(十六)
没等温萝回答,墨修然便把红烛台轻轻放置在床边的小几上,一手轻轻一推,不容拒绝地按着温萝滚进了喜床内侧,一边翻身上榻,吹熄了唯一的光亮。
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喜床并不算宽敞,两人躺上来靠得极近。温萝被他一手按在胸口,一边脸颊贴上微凉的绸缎料子,是滑腻的触感,屏息间似乎能听见墨修然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在脸下跳跃。她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压低声音:“……你干什么?”
黑暗中看不清墨修然的表情,只听他有些疲劳却依旧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书柔,今日大摆宴席实在太过劳累,赶紧休息吧。明日还得早起拜见父亲。”
原来是戏瘾还没过,温萝了然,十分配合地道:“今日实在是辛苦……”看更多好文关注vx工种号:小 绵 推 文
说到这她顿了顿,她居然忘记问白书柔未婚夫的名字,这时候应该怎么称呼墨修然啊……
难不成,还得叫……
想到那两个字,温萝就觉得双唇像是被密密地针线缝起,张都张不开。
沉默了半晌,墨修然没答话,似乎享受于她此刻的窘迫,并不打算为她解围。温萝闭了闭眼,想着不过是为了除邪祟而已,刚要开口,却听见黑暗中一声轻笑,脸颊下的胸腔微微一震,按着她后脑的手轻轻拍了拍。
“睡吧。”他声音轻缓,似乎话有所指,“还有正事要做。”
温萝立马从善如流地闭了嘴,也缓缓阖上了双眸。
虽说是闭上了双眼假寐,但她神识大开,心中时刻警醒着。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真的生出几分睡意,一股奇异的香气突然涌入鼻腔。
来了?
她不敢睁开眼,依旧假装睡着,只是周身灵力流转,偷偷关闭了嗅觉,眼睛稍微眯开一条缝望着床外。
墨修然依旧闭着眼睛,仿佛真的睡着了,呼吸长而缓。两人就这样嗅着越来越浓的香气僵硬地在床上又躺了许久,温萝突然听见门外隐隐约约传来白老爷的喊声。
“书柔……书柔……”
声音凄怆哀转,不知道的还以为红事变成了白事。
虽然按道理来说,这也离发生不远了。
温萝不知那股奇异的香气究竟是迷香还是“来人”身上自带的“体香”,一时间竟想不出身为白书柔的自己此刻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但转念一想,新婚之夜,唯独新娘离奇失踪,不久之后在荒地里被发现惨绝人寰的尸身,新郎却恍若未闻酣睡于床榻之上,或许是牵扯到了什么仅仅与新娘有关的事情,亦或是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