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绍珩苦笑:“……我当您是夸我。”
匡夫人若有所思地道:“你跟黛华这件事,将来别人的闲言闲语是少了的,你们也该想过。 ”
虞绍珩点头道:“别人怎么想,我管不了,也不在意;眉眉——如果她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当初就不会嫁给许先生。”
匡夫人摇了摇头,婉言道:“她嫁给兰荪,受非议的是你老师,在别人眼里她不过是个天真冲动;可如今她这么快又要嫁给你,就不一样了,你有没有为她想过?”
虞绍珩默然了片刻,抬头一笑:“我觉得,我能给她的,远远比她可能会失去的东西多。”
“好吧,等我跟你母亲谈过了,我再想想怎么去同她家里说。”匡夫人思量着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们俩是不是先缓一缓?没必要这么着急,事缓则圆嘛。”
虞绍珩道:“我知道您是为我们考虑,但是我之所以想尽快解决这件事,也是因为你刚才说的——我跟眉眉来往,不可能一直瞒着大家,如果这么拖着,只会让旁人的谈资更多,让她更难自处。不如索性结了婚,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算想说,也不敢在她面前说。”
“你说的也对。”匡夫人听着,慢慢点了点头:“你们真要是想好了要,早点定下来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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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珩说动了匡夫人,自忖此事已经有了七成胜算,剩下三成尽数都要看苏一樵的态度,少不了要在这位未来的岳父大人身上下点水磨功夫。他这几日单等着苏眉来报信,想起来这一茬还偶尔还有那么一丝雀跃欣喜:要是苏家闹翻了,最好不过就是苏眉被她父亲逐出家门,他刚好有地方把她安置得妥妥帖帖。不料,苏眉没有走投无路来投奔他,确实匡夫人打了电话过来:
“……我的话也没有用,黛华被她父亲关在家里了,你想想办法吧。”
虞绍珩一听,脱口道:“怎么这样?她父亲之前就登报脱跟她脱离了父女关系,要是生气也该是把她逐出家门,怎么能关起来呢?这不是自食前言吗?再说眉眉已经成年了……”
匡夫人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孩子!这是讲道理的事吗?”
虞绍珩干笑了一声,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天,之前我跟她母亲先讲妥了,我那位二姐倒是好说话,我就想着索性说开好了。我在的时候还好,她父亲虽然不痛快,可也没说什么。谁知道我一走,她家里就闹开了……”
苏夫人听着弟妹讲了半个多钟头,只有一件事正戳在她心坎儿上:“黛华看着是个没脾气的孩子,其实强得很。这种事瞒是不瞒不住的,越是不明不白地拖着,越教人翻闲话。你要是不放心,或者叫他们先订婚?名正言顺地来往,总比这样不清不楚的好——就说是在我家里认识的好了。” 女儿少艾新寡,着实也再经不起什么风浪了,自己家里正正经经地介绍出去,是好过被旁的什么人捕风捉影。
思量再三,想着有个客人在,丈夫也不致于发作得太厉害,便请了匡夫人一同到书房去和苏一樵商量。匡夫人娓娓而言,苏夫人只谨慎留意着丈夫的神色,见苏一樵听说了虞绍珩的来历,虽然面色沉重但并无怒意,心下烧安。不想,她把匡夫人送出门,转回头来刚一开口:“虞家那个孩子我见过一次……” 立刻被丈夫打断了:“你见过了?你们都商量好了,何必还要问我?”
苏夫人尴尬道:“孩子的事,总要跟你商量的。”
“她听过我的话吗?”苏一樵的手指连拍着身旁的书桌:“她前一回吃亏吃得还不够?你去叫她出来,我有话要问她。”
苏眉低眉敛目地被母亲送到父亲面前,大着胆子道:“爸爸,我给您添麻烦了。”
苏一樵“嗬”地冷笑了一声,摊手道:“我有什么麻烦?我当少了个女儿,家里还能空一间房子出来。”
“爸爸,我和绍珩是认真谈过,才打算结婚的。”
“认真,你要嫁许兰荪的时候不是跟现在一样’认真’?他过世了才一年,你又跟别人’认真’起来了……真是笑话!”苏一樵眉间的折痕越皱越深:“你跟他怎么认识的?在许家认识的?荒唐。”他见苏眉低着头攥紧了手指,沉声道:“你不要嫌我的话说得重,别人的话更难听,你想过没有?”
苏眉抬眼看着父亲,眼底和脸颊都微微泛了红,静静道:“清者自清。”
苏一樵“啪”地在桌案上重拍了一下:“你倒说得出口,虞家是什么清白人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