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又拎过那半盏残杯,破损的边缘轻巧而准确抵在凛子颊边的伤口上,“刚才可能我手快了,你没什么感觉,我再慢慢地来几下,我保证你以后就再也不愿意照镜子了。
乖,好好说,我就问你这两件事,你交了那么多男朋友,叫谁帮你打听演习的事了?
说清楚了,我给你个出路。”
凛子颤巍巍地向后撑着身体,尽可能地避开他手中的“凶器”,沉吟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
“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这个任务,也没有这方面的资源。”
“那你是来干嘛的?”虞绍珩悠悠一笑,挪开了手里的杯子,调侃道:“就是专陪人解闷儿的?”
凛子面上一红,抿了抿唇,声音也压得很细:“我只负责搜集贸易情报,无非是些进出口案子的标的……你们既然查过我,那么,我……我交往的人你应该也都知道了。”
无非是些进口案子的标的……她说得好轻松!虞绍珩心底冷笑,这些年,两国政冷经热,贸易额激增,以国力财力衡量,同扶桑人成交的生意远高于欧美,大约案外的功夫着实也下了不少,“是吗?那你勾引我做什么?”
他这一问,却让凛子不免心中一刺,恼怒地瞥了他一眼,“因为你是虞浩霆的儿子。”
言外之意就是他这个人并不足取了,虞绍珩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着闹,却忽然把手按到了她胸口,“跳得不快,像是真话。” 他的手套倒比她身上的单衣要厚实,凛子只觉得肌肤上一热,未来得及脸红,他便移开了手,正色道:
“那许兰荪呢?我老师那样的学究,你怎么钓上他的?”
07、落梅(四)
凛子怔了怔,见虞绍珩目光雪亮地逼视着她,才犹疑着开口:
“……我只是受命跟他联络,传递消息,其他的事我都不知道。”
她说罢,便见虞绍珩神色一凛,沉声道:“他有什么消息给你们?是我家里的事?”
凛子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摇头道:“我只经手过一份矿产资料,年初的时候,北边新勘探了一处稀土矿,我们需要矿石的测定数据。”
虞绍珩听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悚然。
矿产的详细资料,一方面牵涉到开采、冶炼设备的进口选择,另一方面,亦牵涉到将来的资源储备和出口——前者是生意,后者是国策。扶桑人挖空心思在这件事上钻营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许兰荪不但自己是业界翘楚,且多年来一直主持国内最好的实验室,倘若如凛子所说,他落入扶桑人彀中并非最近的事,那么,这些年泄露出的资料就不堪设想了……凛子见他沉吟不语,一时猜不透他心中所想,轻声道:“你问的我都说了。”
虞绍珩默然点了点头,“待会儿我叫我的同事来,他们会按程序处理你的事。”
凛子一愣,旋即愤然地瞪着他:“你说过给我一个出路的。”
虞绍珩抿了抿唇,站起身来:“凛子,公事就得公办。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放过你,因为你漂亮?”
凛子眼里一热,泪水又滚了出来,挣扎着骂道:“骗子,彻头彻尾的混蛋!”
虞绍珩随手拭了拭她的眼泪,“凛子,你恨我是理所当然;不过,你更应该恨叫你来做这件事的人。你这样的女孩子,如果不做这一行,会过得很快乐。”
凛子侧过脸,躲开他的手,庄重地道:“我的父亲是最后一批牺牲在战场上的帝国军人,我们全家都以父亲为荣,叔叔从小就教导我以父亲的志向为志向。你这种人,不会明白的。”
虞绍珩看着她,似乎有些怅然,“凛子,有志气是好事,但教你走这条路的人,无论是谁……他一定不爱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