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一开始还没觉察,只以为流沙的缘故,追呀,
可到了一个上坡,眼见着它自己竟然“艰难地划着肚皮”往上攀!驾驾不可置信,走近细瞧,它真的像有小手小脚的,张劲往上攒呀,跟怕得要死一样……驾驾不死心要下手抓了,它突然一个猛扎子!钻入了沙海里……
这时,他的班长和占友们跑来,驾驾只说见到了个“大西瓜”不小心叫它滑下去了,没说它“自个儿跑”的奇异事,哎哟,班长和占友们只拍他肩头大呼“你小子幸运呐!幸而它被风沙吹滑下去了,你要真碰了它,这会儿就挺尸咯!”驾驾这才惊觉有多不可思议,明明是那毒玩意儿在“歇斯底里”一样躲着自己!……
这些,都是不敢跟老姐讲滴,可想,要听说这般惊险,她还得得叫他去什么地方!驾驾可正“志在四方”呢。
后樟终于意犹未尽地去做饭了,
这边羊也捞来小袄继续绣,边说“明儿你跟我去看看你父亲,他现在里头呆着呆习惯了,就是不愿出来,可还是很想你的……”
“嗯。”驾驾乖乖点头。说实话,老爹他也想念,可打小老爹给驾驾的感觉就是“晕晕乎乎”“悠哉悠哉”啥事都不着急,也一直“好运在线”,除了之后的贪栽了个大跟头,没啥好担心的。所以驾驾一直就不担心他老子会过的不好,他老爹可是个很会“自给自足”“自找乐子”的主儿!
第568章 3.187
“老爹,给你背首诗啊,你原来老逼我背诗,今儿我给你来首我自己写的,”驾驾清清嗓子,腰直起来,来了个朗诵腔,配以手势,一下天一下地,
“我把月亮戳到天上
天就是我的
我把脚踩入地里
地就是我的
我亲吻你
你就是我的”
诵完,捧着他老头脸死死亲一口!叔儿愁眉苦脸直哎呦,笑死羊了。
叔儿原来对驾驾着实也“抱有期待”,一小按着也主打“学习”过。驾驾从幼儿园起也真背过好些诗,在羊看来,驾驾记忆超群,好有天分,他背《唐诗三百首》,跟打发漫长、又无所事事的日子一样。但这小子其他才艺不行,幼儿园里歌舞极差,五音缺三,音乐老师在考试的时候说,小王,开始跳,他一屁股瘫软在地上,地球不动,他不动。
背诗除了消磨时光,还是这小子讨好世界的主要手段。那时候他老爹带他去单位浴池泡澡,他和几个倒霉孩子在大池子里扑腾游泳,一些大人觉得烦,低声骂。驾驾光着身子站在池子边,用全部的肺泡喊了两句诗:“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一时,全部大人都被惊到了,再也不骂了,他跳进水里,和小伙伴们继续扑腾。他不知道人通常会活几年,也不知道“水击三千里”出自《庄子》,只是突然体会到了诗歌的力量,真能把人唬住!
把他老子也唬住了!那时就幻想这小子今后一定“不同凡响”!结果,是多么的“不同凡响”呐,这小子跳舞不行,使“阴谋诡计”,带领着魔王小子们打群架,偷车,卖禁品,溜得还是“地球不动,他不动”,稳得很!叫驾驾“走正途”似乎成了无望……
所以,再看如今的小驾驾若此——叔儿何尝不“老泪纵流”其实心中欢喜无法……
叔儿说想吃汤团,驾驾立即起身去买了。羊这边搂住她叔儿肩头,也搞得泪光盈盈的,“再放心了?你儿子终于长大了。”
叔儿也是直抹泪,“多亏得你,在外头还是一直把他带着,没放弃……”
“叔儿,说什么呢!你和驾驾是我最亲的人,你们不好,我过得好吗!”羊头挨着叔儿额边直晃,接着说,“叔儿,我觉着还是尽量把驾驾的真正亲人找着吧,我们这样说得到哪天就……”
叔儿却直摇头“不找不找!”
羊头离开些,蹙着眉头,“怎么就不找了?不叫你操一分心,我现在也有这个能力……”哪知话没说完,叔儿从来还没见像这样发脾气的,他狠劲捶自己腿一下,“我说不找就不找!驾驾是我儿子,永远是我儿子!”羊先怔了下,后又叹口气,她以为这是叔儿舍不得驾驾,嗔一眼“找着他亲爹妈又不说就离开你了……”见他叔儿又要捶腿,赶紧地捉着他手腕“好好,不找不找,你儿子跑不了好吧!”话虽这么说,可羊在这个家霸道任性惯了,心想,我偷偷找还不成?
为了缓和气氛,羊又讨好地给她叔儿剥橙子吃,叔儿渐渐脾气也降下来,问,“今天陈妠不来?”
好了,终于来了。羊一开始还想着带驾驾来看他,叔儿会马虎掉“陈妠”;也想好了,万一叔儿问起他,自己瞎编个理由糊弄过去算了。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羊又实在憋不住了,这件事她本来就有很深重的“愧疚感”,跟哪个分担咧,叔儿是最应该倾诉的!
羊剥着橙子,剥着剥着就掉下泪来,叔儿可着急了,“咋了这是?”羊橙子放下,又抱起叔儿肩头靠着哭,边说了经过,
“叔儿,妠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对不起他……”是真的伤心,
好在叔儿一直也没怪她,轻轻拍她也是安慰“什么伤对他来说归根结底都不是事儿,这你也不必太自责担心,咱们这个躯壳本身就是虚幻的,凡人看来实打实,对咱们来说就是‘一念’而已……就是你得以这件事看清楚这些凡人,他们心就这么窄,”羊抬头要反驳,叔儿抬手一拦,“我知道你会说什么,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终究与他们格格不入,永远不可能和谐相处。叔儿说个你不喜欢听的,他们现在看似爱你至深,难道不是看在你这个奇特的皮囊?凡人终究是肤浅的,你这是还幼,还到他们凡人喜爱的幼小鲜嫩阶段;今后要是由于修行需要,你要往越老了走怎么办,老的皮干肉糙,丑陋不可视……羊啊,人心是叵测的,它有时候比咱们这些佛物抵达的黑暗处还要深还要不可见,到那时,你为此毁了修行,丢了灵气儿…值得吗。”
羊已经捧着自己的脸庞痛哭不已。叔儿说得简直如迎头一棒将她喝醒!
羊脑子一阵儿麻过一阵儿,她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老成那样、丑成那样”,他们,能接受吗……
叔儿说,他极力叫陈妠娶她,也是基于此考虑:你如果结婚了,他们三个或许会初始愤怒,对你极不舍;但,一旦这种“世俗约定”一生成,你是陈妠的妻子了,他们全变成“不明不白”跟你,日久天长,那颗‘俗心’一定会发生变化。人都是自私的,这三位又是“自私傲大”里最顶尖的代表,他们也不可能永久地这样甘愿“做小”地分享你……
羊啊,我们终究是要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在你没被他们“伤透心”前,愿陈妠能助你早日断了这些俗世情缘,你也好“清清白白”“一心一意”回到你出生的地方……
叔儿说得残酷,却是羊不免要清醒面对的:真到了她要“急剧衰老”的那天怎么办?她如今这样留恋人间,可,到那时,人间还要她吗…
羊害怕极了,但是她又极不愿相信“人心真会险恶若此”,那从前她所经历的一切“有情有义”的瞬间,都是虚幻?不,不可能!
所以羊陷入了极其矛盾,这种矛盾又逼着她开始走向“极端”,
羊开始了自己的“试探之旅”,无论如何,她得去“尝试”,亲眼去见:这个人间值不值得她留!
第569章 3.188
“这是干嘛,”多多进院门儿,就发现这小院子里堆得全是些她的衣裳,鞋,各类饰物,色彩鲜艳,花里胡哨。后樟还在往外头搬,说,“这些都是师父不要了的。”
多多捡起一件小褂,还在自己身上比比,“这不是她最喜欢的那件吗,咋突然就丢了?”就听见里头羊超级不耐烦地“不要了!都不要了!”多多把小褂往旁一丢,走进来,梅粒在里头也是拿起几件往常她最喜欢的,“这也不要了?”羊裹着一身黑,窝在角落里,头发也不梳,乱糟糟,不晓得又发哪门子神经地,搁那儿作。
“好好,不要不要,咱再置办新的……”梅粒全听她的,却这么一说,她又跳起来“不准买新的!以后凡是有颜色的都不要!”多多在一边坐下来,笑“那你天天就穿这身黑乌鸦似的…”羊倒抢着说了,充满讥诮“你不喜欢可以不来呀。”多多这时回头瞄她,好半天,“你又抽什么风。”羊冷漠地看向窗外“我抽风你不习惯就别来。”多多就紧看着她,羊看着窗外,头也不回。
梅粒一旁还在打圆场,“喜欢劲儿是这样,一阵儿一阵儿,今儿不喜欢就丢,没事儿,咱再换。”
她这时候转头来了,“是呀,哪有什么天长地久,喜新厌旧就是长人根儿上的,不喜欢就丢,厌了就弃,多好。”一哼笑,阴阳怪气儿的。
梅粒也弯腰双手按炕上,凑近看她,“羊,怎么了,心上又有什么不舒服?……”
羊把脸又侧过去,淡漠地说“没什么不舒服。”就不搭理他了,塞上耳塞听着音乐,依旧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