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源也回头,看了看雪银河,轻轻摇摇头对威士敏,“银河今天面对的太多了,让她在外面再静静吧。”
威士敏点头,抬起要牵她的手变成压压。
雪银河一直站那儿,目送着他们走进抢救室。一不见他们,雪银河像泄了气的球立即坐在长椅上,和刚才童源一个姿势,不过她习惯捂着脸,又哭起来——这下哭,完全没有悲伤的成分,全是烦躁,她怎么这么倒霉!今天本来蛮高兴的,怎么遇着这么多糟心的事!她差点被个疯婆子捅死!!
等童源一行再出来,雪银河还是维持着他们进去时的姿势,规矩站在那里。
又是威士敏走近,小声对她说,“你跟议长一起去看看心语吧,哎,这孩子现在还没醒。”雪银河点头。看见她眼睛抠红,威士敏也是抬手微扶着她后背,“银河啊,如今是童家最艰难的时刻,我知道你也一定很伤心,但是咱们都得振作起来,帮衬着议长把难关度过去!”又叹口气顿了下,“晓得现在多少人等着看咱们笑话呀——这心路,也着实不争气——”又拍拍她后背,雪银河晓得这是威士敏在安慰她,另类的,也希望她不必为童心路的死再过分伤心了吧。
是呀,回头再看,威士敏说得没错,权力场上,就算住在那宫里的王室一家,都没有绝对的赢家!即使站在巅峰又如何,何尝不是时刻得颤颤巍巍面对着来自各方的锋芒。
第30章 30
沈续的葬礼在重山小礼堂举行。
礼堂布置得很素净淡雅,但这场葬礼声势却浩大,朝野政要几乎悉数抵达悼唁,连宫里都送来了挽联。
本来沈续只是童源的小老婆,连正式的名分都没有,应该没有这大的阵仗,关键是童家这会儿是一死死两,母子先后离世,阵仗就大了。
这几天,雪银河几乎没离开童源身边。并不需要她做事,好像只要看见她在身边,童源就能心静、安稳。看来那日在走廊的陪伴影响力是很大的,她成为了他这段时间沉重心情里唯一一簇阳光,成了情感寄托很重要的一部分。童心语也醒过来了,但是面对发生的这一切,她是最难以接受的,因此这后头的葬礼部分她根本没法参加。她也需要雪银河,总抱着雪银河一哭就好久。如今,雪银河好似就成了童家的支柱,伤心人都需要她的抚慰。
“银河呢,”听见外头在问,雪银河赶紧洗把脸从洗手间出来,威士敏就迎上来,“药呢,”“哦哦,”雪银河赶紧去拿自己的包儿,童源这几天血压有点高,一直在吃药。待她把药拿过来,威士敏又压压手让她等等,“你就在这外头等等他,他一出来,一定让他先吃药。”“好。”雪银河点头。
什么比吃药还重要呢?
原来他在会见一个重要的宾客。
这也是威士敏告诉她的,
里面这位叫祁醉,是宫里最年轻的参谋长。
雪银河有印象,全因那首诗,“潼潼路,金玉祁,名声载揄扬,权势实熏灼。”金玉祁呀……
雪银河如今地位是不一样了,她可以随意进出童源的任何私人空间,连这样私密的谈话,她都能在一墙之隔外等候。
她自是没兴趣听那些政事,疲倦地就坐在小沙发扶手上,手里摊着身前握着药盒,她宁愿发呆也没那个劲儿去打听这打听那。
但是,太近了,里面两个男人的谈话悉数要往她耳朵里钻咩!
“这件事,还是希望您郑重斟酌斟酌,晚璇是橘悦的表妹,提供的材料可信度很高,”
“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必死无疑!我绝不会拿我妻儿的性命与尊严去换政治资本!”
“这您就过虑了,并不是说就不给晚璇惩罚,叫她牢底坐穿也可以呀,留她一条命,让她受活罪不比叫她轻易一死更能解恨。”男人轻声细语,这样的毒辣丝毫不显沉重,人命亦或受罪在他眼里,如此轻如鸿毛。
“祁主任,死的不是您的家人,您大可如此释然地看待。我不行,在我眼里,这就是一命换一命的事,何况,我家是母子俱亡。”童源的口气十分沉十分沉,绝不容反驳。
好久,那男子没出声,
最后,
“好吧,无论如何,您还是节哀。”
雪银河听见他们要出来了,站起身,
看见童源走出来的神色是很阴沉,不过,看见她了——缓和好多。转身朝身后男子一抬右手,又与他一握,“谢谢祁主任亲自前来。”
祁醉与他握住,“应该的。”微笑。其实心里并不高兴。确实刚出来那会儿看见一个女人站在外头,显然他刚才与童源的谈话她都能听见——感到意外,甚至不可思议吧。她是谁?童源这样信任她?
他离开时,听见身后,
“吃药了,”女人轻声对他说,
“咳,今天好多了,这药吃了精神不好,”
“那得叫医生来看看了,”
“啥事儿就看医生,”
“我看过说明,这药根本就没影响精神的副作用,您吃了精神倒不好了,肯定是身体有别的问题。”
“哎,说不赢你,我是觉得没必要再吃了……”
“那也得吃,医生没说停。”
祁醉出来了。这个女人……童家的事儿是稀烂。
稀烂,
豪门里的,有几家是小葱拌豆腐清清白白的,所以谁也别笑话谁了。
但是,这稀烂的门庭下,有几人能做到有情有义,就十分难得了,
不可否认,经过听了这个墙角,雪银河着实更敬佩议长为人,
她听懂了,
估计这个晚璇是某个政敌的亲眷,为了保命,她愿意供出政敌的短儿,这个祁醉估计觉得这是大好时机,来劝说童源放晚璇一条命,利用她的供述,一举“歼灭”政敌!
但是,童源毫不犹豫拒绝了!
就像他说的,这就是“换命”的事,没有第二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