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枝野看着还算可靠,医生也就放心离开。
刚刚带上门,宋厌就飞起一脚踹上夏枝野:“给老子走开!”
然后就被夏枝野轻而易举地捉住脚腕,摁了回去:“你再动我就坐你腿上。”
“……”宋厌脑补了一下场景,“夏枝野,你有病吧?”
“你说说到底是谁有病?”夏枝野理直气壮地反问,“是谁明明都知道自己已经拉伤了还非要攀岩然后被架到这儿来大冷天的敷冰块?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宋厌自知理亏,选择沉默躺下。
好汉不吃眼前亏,等腰好了,他再揍死夏枝野也不迟。
“所以你能给我说说你到底为什么非得坚持爬上吗?”夏枝野不觉得宋厌是这么冲动不理性的人,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才会导致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低声问道。
宋厌则趴在床上,垂着眼睑,遮住眸底情绪,答得冷淡:“没什么,就是不想输给那个奥特曼。”
“是为了小麻将?”
夏枝野根本不信宋厌说的鬼话,直接问。
宋厌否认得很快:“不是。”
夏枝野点点头:“那我回头就告诉小麻将她的厌哥哥为了满足她的愿望而身负重伤,让她内疚难过一辈子。”
“?”宋厌回头看向夏枝野,“你是听不懂人话?”
夏枝野把冰袋翻了一个面:“那也得你先说人话。”
“……”
宋厌看出来今天这事儿夏枝野是动了真格的了,自己糊弄肯定是糊弄不过去,又不想夏枝野重新提起别的事情。
于是就又重新趴了回去,“不是为了小麻将,是为了我自己。”
声音半捂在枕头里,听上去有点闷也有点远:“这是我第一次来游乐园。”
夏枝野摁着冰袋的手微顿。
“小时候我妈总是在生病,我爸不怎么管我,我就从来没去过游乐园,每次看到其他小朋友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去游乐园我都很羡慕,所以我就吵着闹着要他们带我去。”
“那天我爸好像心情很好,答应了周末带我和我妈一起去,所以我妈心情也很好。”
“我还记得那天北京的天特别蓝,我妈打扮得特别漂亮,还给我换了小礼服,我们就在家等我爸,结果一直等,一直等,最后等到他和别的女人一起上电视出席活动。”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我妈,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去过游乐园。”
“也不是排斥或者觉得有阴影,就只是单纯的小时候很想要的东西,得不到,长大后,就不想要了。”
“所以我不想成为我爸那种大人,也不想让其他小孩失望,就这么简单。”
轻描淡写落下的话语,像是旁观者在冷静讲述别人的故事,并不在意,也无谓至极,然而等到付之于行动时,却多了某种谁也不能理解的固执和别扭。
夏枝野摁着冰袋的手指被冻得有些发僵。
宋厌听他半晌没动静,回过头,看见他正低垂着眼睑像是在发呆,问:“想什么呢?”
夏枝野抬起眼眸:“没什么,就是在想烟花秀好像要开始了,想去看吗?”
“?”
没等宋厌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夏枝野就放下冰袋,替宋厌理好衣服,然后半抱半哄把他拽了起来,牵着手就往外走去。
宋厌全程只是有点懵地任他摆布,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在他想象中,他说完这段话后,夏枝野要么说些安慰怜悯的话语,要么就骂他几句傻子。这么毫无反应像是没听到自己那一大段话一样,又是个什么意思?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夏枝野牵着走在了夜幕降临之后灯光煦暖明亮的童话街上。
周围人来人往,腰在冷敷过后已经没那么疼了,只是被夏枝野十指相扣的右手烫得灼人,两个人腕骨间那对情侣手链也明显得扎眼。
宋厌甩了一下手,想挣开,夏枝野的手指却收得更紧了。
两个大男生穿着同一款的盾铁卫衣手牵着手在游乐园里走着怎么看怎么惹人注目,
注意到周围几个女孩儿不带恶意的捂嘴偷笑,宋厌觉得耳根有点发烫,咬牙切齿,恶狠狠道:“夏枝野,你想干嘛?”
“带你去看烟花秀。”
夏枝野答得自然而然。
宋厌没好气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看烟花秀了?”
“不是说小时候没看过?”
“看过日本烟火大会的。”
“和谁一起看的?”
“夏令营的老师。”
“那这次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夏枝野顿住脚步,回过头,笑道:“因为这次是和我一起在游乐园看的。”
童话街的尽头就是河岸,河岸对面就是表演烟花秀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