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发生的很突然,电光石火间谁也来不及反应。
那一天,潘悦和纪央刚训练完紧接着又要去做体能测验,当时她们都太累了,睡得很沉。
纪央是被潘悦叫醒的,她甚至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全身酸疼无法动弹,直到看到了已经撞得变形的车头以及趴在安全气囊上一动不动的司机。
是的,当时潘悦并没有昏迷,她是清醒的,比纪央还要清醒。
但她爬不出去,她的腿被卡住了,纪央也一样。
唯一的办法就是俩人先合力帮其中一人推开桎梏,而潘悦坚持要让纪央先出去。
当时的纪央也没有过多推拒,一方面是还有点懵,另一方面她想着爬出去之后或许还能找到人来帮忙,要把潘悦拉出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可结果情况远比她想象得严重,一旦出去之后,没有任何工具她根本够不到车子里面,潘悦也不仅仅是被卡住那么简单,坐在驾驶座上的潘悦远比坐在后排的她伤势严重。
在消防车和救护车赶来之前的那短短几分钟里,她就像经历了一个世纪之久。
各种办法她都尝试过了,可结果还是无能为力,就是那种无能为力让纪央后悔不已,她几乎每天都在责问自己——为什么要先出来?为什么当时没有发现潘悦伤得那么严重?为什么直到最后那些一直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甚至都没能好好跟潘悦告别。
她对潘悦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训练前的那一句——“你能不能别选我旁边那条道,光是看到你的脸我就恶心。”
这才是纪央真正的心结,事发至今,她对任何人都说不出口的心结。
终于说出来了之后,她的情绪也并没能渐渐平静下来,反而更加的糟糕,康乔只能适当地借助药物先让她好好睡一觉,叫来了赵指导陪她,并试图说服她明天去参加潘悦的葬礼。
“你觉得她会去吗?”苗筱越想越觉得悬,停在了康乔的车边,“赵指导说服不了她的吧,你去说服没准还比较有希望呢。我可以自己去坐地铁的,你不用送我,还是上去陪陪她吧。”
康乔默不作声地打开了车门,钻进了驾驶座。
见状,苗筱也只好无奈地跟了进去。
他没急着开车,静静地坐了会才突然开口道:“她会去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呀?”她好奇地问。
“因为有些话再不说就真的永远都没机会了。”
“……”苗筱很想说,已经没机会了吧,人都已经死了,只差火化这一步而已了,纵然对着尸体说再多,潘悦也是听不见的。
察觉到了她的欲言又止,康乔冲着后视镜里的她扬了扬眉,追问:“你想说什么?”
“没有呀……”还是不要说了。和她这种成天面对死亡的人不同,普通人自然会觉得只要人还在,哪怕只是尸体了,那就依然还有所谓的最后一面可以见,千言万语也总还能倾吐。
康乔没有继续逼问,转开了话题,“你家在哪?”
“我不回家,你送我去殡仪馆吧。”
他愣了愣,“你可以吗?”
“不知道。”苗筱也不是特别有信心,“试试看呗。”
“嗯。”他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缓缓踩下油门。
没开出多远,苗筱就按捺不住地将头凑到驾驶座边,“康医生,你是怎么知道纪央还有事瞒着你的呀?”
他转头瞥了眼从后座伸出过来的那颗脑袋,哼道:“连这都不知道我还怎么做心理医生。”
“那我是不是也能做心理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