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宝……”被清瑶暂且困住了的花千骨轻声呢喃道,“东方……糖宝……”
花千骨晓得自己被制住了、制住她的人很强、或许她快死了,但是谁在乎呢?喔,东方……东方死前让她活着……
花千骨看见了周围有很多死人在复活、很多残疾的人在复原、很多重伤的人在痊愈……见此,她大大的、死寂木然的杏眸里不可抑制的升起了一丝希望,所以她没有反抗,但是她没有在那清光之中看见东方彧卿……他,魂飞魄散了吗?
花千骨看见了正向清瑶走去的尧泽、和尧泽身后无知无觉、不像活人的落十一和糖宝,他们、怎么了?死了吗?
………………
长留外围、风平浪静的东海上突然激起了万丈高波……海水倒流……天边金阳染血、紫霞漫天……
清瑶神色微动,若有所觉,说道:“竟能强行突破他的封印……倒是比我徒儿本事大些……”
在清光锁链束缚住花千骨的那一刹那,她身上的独孤信所下的封印,自然不可能瞒过清瑶的感知。
“罢了,毕竟是小辈……”那柳眉凤眸、神色骄矜的美人儿挥手将自己的随身佩剑扔向了尧泽。
前妖帝瞬间会意,接过倾城剑、迎上了花千骨……
深紫泛黑的邪异妖力在花千骨周身飞旋盘绕……澄清若水的至纯道光于莹蓝长剑上弥漫四散……
这是洪荒之力与现世大道的对决……
摩严、白子画、笙箫默、竹染、腐木鬼、温丰予、尹洪渊、霓漫天、孟玄朗……无数人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一战的过程、预测出这一战的走向……
可最终,他们唯一可以感知到的东西、却唯有恢宏……
人是无法用肉眼直视太阳的……滚滚热泪溢出眼眶时,摩严等人同时在心中想到:……因为太阳强大的光和热,而真正的神的力量、无疑炽烈更盛天上日……
念力完全不敢透出体外……偶有没能收敛干净的精神力也会很快的、就被消融,根本探测不到任何有用的讯息……只能在那比天更高、比海更广、深不见底、难以度量的气机前心下惶惶……
不是胆怯、不是定力薄弱、意志不坚……而是一种基因层面上,小羚羊遇见狮虎,不、遇见龙凤般、本能的惧怕与敬畏……
这敬畏在不断提醒着他们:不可直视、不可窥探、不可冒犯……
………………
即便尧泽并不是手中长剑、周身道域的真正主人……但所幸花千骨也不是最初秉持天地之恶、邪念妖氛而诞的灭世妖神……
她只是一个空顶古神转世之名、实际上仅修了四年道术的平凡女子而已……天生的血躯或许可以帮助她暂时容纳那惊天妖力,可她的精神、身骨却很难承载的起洪荒之力常时间的爆发……
而且,今天还有五星耀日……
至阳天象之力对妖神之体伤害很大,花千骨在封印完全解开后、身上每一寸被天光照射到的肌肤,都能感受到强烈的灼烧感……
尧泽却终究是一代妖帝,哪怕昔年曾经惨败于杀阡陌手中、但那主要也是杀阡陌太强而不能说明他很弱……
所以,当五曜星辉彻底敛尽、日影渐渐西斜……
终于……
暗紫邪光缓缓熄灭……
………………
花千骨脸色惨白、几欲晕厥……尧泽很有风度的扶住了她,任由她清稚曼妙的身子倚在自己怀中……这才不紧不慢的将倾城剑反手持着、递还给了清瑶。
不愧是六界第一风流子……清瑶不置一辞的收回了倾城剑,望向尧泽的、澄澈如水的眼波里明明白白的诉说着这句话……尧泽看懂了她目中之意,轻笑着道:“自古美人如名花,都是需要人捧在手心里疼惜爱护的……在下不才、做不成什么雄图霸业、只愿做个惜花人罢了……”
“神灵转世、华胥血脉、洪荒之力……三者共存一躯内……”清瑶意味不明道,“确实是绝世奇葩……”
“所以说,造化玄奇啊!”尧泽笑道,“若非如此,她也不能教独孤叔叔看中了。”
这人的笑实在太温柔太清润,如珠如玉般动人心弦……令清瑶见了、便情不自禁的目露惘然……尧泽、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里,都是这样风流万千呢!
………………
唉,我这该死的魅力……风流万千的尧泽陛下原本正言笑晏晏的与清瑶说着闲话,不料突然就感知到了一股冰冷凉意森森透骨……第一反应就是以为怀里的花千骨要拿刀捅他呢!好险没给人扔出去、所幸他自来处变不惊……仔细观察后终于发现了那股凉意真正的根源……
白-子画-云正长身玉立的站在清瑶身边,精致如玉雕神像般的俊逸容颜淡然雅致……一身绛红长袍、若在杀阡陌身上自是美艳天成、若在尧泽身上自是风流绝世、若在凌度身上自是邪肆狂放、若在阴相思身上自然妖异昳丽……可在他身上,却是不见半分魅意、只有清冷……漠然的、仿佛遗世独立般的清冷脱俗……
“不过,这丫头哪怕机缘再好、先天底子再厚,而今终究也只是一个小丫头罢了。若以花喻,顶多一株夕颜而已……”尧泽目光轻闪,倏尔笑道:“倒是你旁边、好一朵出尘的雪莲花啊!怪道你这样用心……”
“幽冥蚕丝竟可以被淬炼到这种不露丝毫阴气的地步……阿瑶,你的取材术倒是从来不丢独孤叔叔和九幽帝尊的脸面……”
清瑶羞恼道,“尧泽!”
妖帝陛下的眼光倒也是永远那样精准……
“你做的?”白云一怔,他身上的衣裳是清瑶送的不假,但只看那手工针脚精美纹绣、他就知道、那绝对不是清瑶能做的出来的东西……但,谁说缫丝不算做活啊!
尧泽笑意更深,说道:“缝肯定不是她缝的、绣肯定不是她绣的……不过亲手备材缫丝……按照六界普适规则、她也算是做了吧!”
“唉,独孤叔叔学究天人、百艺具通,是神阶炼器师;九幽帝尊也是心灵手巧、女工技术近乎于道……阿瑶,你怎么就是不像他们呢?”尧泽故作苦恼,“但凡你能学到九幽帝尊百分之一的巧慧,也不至于送人个礼都不好送啊!”
“……大概是因为本尊和九幽帝尊并不熟悉吧!”清瑶道,“那家伙人缘倒是好、竟然连斗阑干都能相处的来……”
“啊?什么?”尧泽愣了愣,然后便听得远处又是一道清脆嗓音响起……“白子画……”
这……
尧泽闻声回头、一看便见长留校场中竟然又多了一个瑶玉,正着急忙慌的从斗阑干飞剑上面往下跳……然后一个形容简素的白子画正举手想要接她……
这……
尧泽头顶情不自禁的冒出了几个问号……
是,作为妖帝、尧泽他是认得长留上仙白子画的脸的……刚刚他过来的时候也不可能没看到场上有两个白子画……
甚至他别说是看见了两个白子画,他还晓得这两个白子画功法同源、法力相当、除了衣服不同发式不同简直一模一样……
连气质都是相差无几的清冷淡然……让人情不自禁的就会为长留担忧、他们的弟子们平时究竟能不能认清楚自己的掌门是谁……
但,话虽如此,尧泽却终究不是长留弟子……
所以他完全不觉得两个白子画的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就像他其实一点也不在乎长留掌门是哪位一样……
但,长留掌门白子画是谁都无所谓、可瑶玉帝尊怎么也有重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