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骨节分明、修长温凉的指尖搭上了清瑶手腕,清瑶眼皮子不抬一下的道,“一百天。”
如无意外,百日之内,她的伤势便能痊愈。
白子画低声道,“我知道。”只是不放心,还想确认一下。
两生阵是他刻录的,是他开启的。阵法会有什么效果,他当然很清楚。
对一人而言足以致命的伤势,分担到两个人身上便只是重伤。经脉寸断在普通人听来或许是天塌地陷般的严重,在他们眼里,却不过寻常。但凡养养总能好的。
一百天,三个月……
白子画闭目,他尽力了。
清瑶趴床上趴了会儿,感觉自己勉强恢复了点力气,很好,可以开始算账了:
“拴天链、浮沉珠和卜元鼎是尹洪澜、霓千丈、温丰予自己送到我面前的。”
“先动手的人不是我。”
白子画一怔,不解她为何现在要说这些。
“三派掌门手持神器有点麻烦,但总算拴天链是困人的,卜元鼎是炼药的、唯一一个攻击型的神器浮沉珠是群攻利器,力量分散。”
至于手持神器的掌门,次仙修为在六界已算不错。但,对清瑶来说,也只是寻常。
“我赢了。”
“单春秋说,琉夏出事了,需要神器救命。”
“我说,所有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用这三件神器抹平今天你们擅自围攻本尊的事情如何?”
“神器给我,我不杀人。”
“没人反对。”
白子画:“三位掌门当时没想伤你。你突然在大庭广众下堕仙,会想制住你是为了避免你法力失控。”
“呵。”借口。
不过一个魔尊出现在仙门腹地,被围攻很正常,所以清瑶对此没有太过在意,也不打算追究。
“我取神器,是因为琉夏需要。”清瑶继续道,“就算他们不先对我出手。杀阡陌让我去夺宝,我也会去。”
她瑶玉帝尊毕竟还是妖魔界的帝尊。
清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粉饰开脱的意思。
“但那时我出手是两界之争,而这次不是。”
“这次只能算私人恩怨。”
白子画:“所以?”
“我和杀阡陌车轮战你、你借两生阵暗算我……很公平。”清瑶说,“你站在他们那边,我为琉夏考虑……也很公平。”
不,这不是清瑶的原意……她原想好好惩罚白子画一番的。但最终听着他泉吟般嗓音后吐出的话却是:
我们扯平了。
罢了……她瑶玉帝尊金口玉言,话既出口,清瑶也不想改。就这样吧!
“你自己送到我面前来的,之前我让你走,你不走,以后便不用想着我会放你出灵玉宫了。”最后,清瑶忍不住恨恨的道。
“侧殿的东西没变过,你知道在哪儿。”
白子画是住过灵玉宫的,侧殿里有他齐备的衣饰、惯用的熏香、疗伤的灵药……
“不急,等会再去拿。”白子画听完清瑶的话,低低的笑了。
他迈步走向清瑶。
质地柔软的被褥因多承受了一份重量而微微往下塌陷了些许,清瑶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片莹白如玉的胸膛。
流畅的线条充斥着力量感,但又不是那种夸张的死肌肉,只能说匀称的恰到好处,不可增一分、不可减一毫。
几道血迹凝固的狭长伤痕,没有损伤这片肌理一点美感,反而更为它增添了继续妖异凄美的惑人魅力。
“你……干嘛?”清瑶的声音有点不稳。
当然,从前,即便清瑶很想,并不止一次的试图扒过白子画衣衫,但白子画那种人是不可能随便在清瑶面前更衣的。
清瑶还记得,白子画上一次来灵玉宫的情形。
那时的他被七夜以谪仙伞“伤害反弹”之能重伤了。身上多了好几个前后贯穿的窟窿,最严重的一道口子生生是擦着心脏三分滑过的。
都那样了,清醒之后的第一件事,还是拒绝她给上药。活像她禽兽不如到能不顾他身体强了他一样。
不是,哪怕她真有那禽兽不如的心,他那破身体也没力啊!
白子画摸摸清瑶发丝,这会儿它们倒是全干透了,根根顺滑、柔若细羽,“我累了,陪我睡会儿。”
清瑶离开他不过几天就出了这么多事,这几天白子画不可谓不心力交瘁。此时温香软玉、佳人在怀,入骨疲惫便一股脑的全涌上来了。
他想休息会。
清瑶:……这是温柔陷阱么?
她咬了咬唇,从墟鼎里摸了个淡青色小球出来,球内绿草如茵、莺飞蝶舞、生机盎然,宛如一个微型世界。
“什么东西?”白子画察觉到了有熟悉的剑意在为他修补身体,但清瑶此时不该再动真气。
他伸手握住了那个淡青色的球体,略一感知就发现了它的真面目,顿时被引起了些兴趣,“怎么做的?”
六界之中秘法无数,在平时存储一些灵力,危机关头再用的法子自然也有。只是那些大多使用的是灵符或阵,而清瑶这个,却是纯粹剑意道则结成的领域天地。
白子画第一次见,不由有些好奇。
“不想睡就下床。”清瑶没理会白子画的问题。
她曾经想过一辈子不让白子画见到“绕指柔”,可是,现在这种她受了伤、不能妄动真气的时候,绕指柔灵泽,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疗伤方式。
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