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身子一软,直接靠倒在了桌案上,衣衫大开。
上面随手扔在砚台上的狼毫笔还染着朱红色的墨汁,那上好的缎料刚落上去,一片嫣红,霎然绽放。
洛青今儿穿了一身水青色的罩衫,罗锦刺绣直接被这红墨给染了一片,看上去有些扎眼。
林又棠不着痕迹的敛了眉眼,略带怀疑的问道:“你不认识她了?”
洛青摇了摇头,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小玩意摆弄着。
那低垂的眉眼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
“不认识啊,要是认识的话又何必当着她的面护着公公你呢?”
洛青这话,多少有几分讥讽的味道在里头。
而在林又棠难得 没有追究,转头瞥了她一眼,突然轻蔑的一笑。
“洛青,你这张嘴里说出来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啊?”
“公公此言差矣,青儿对公公你说的话,向来都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洛青抬手拢着自己的衣裳,从书案上跳了下来。
她莲步轻移,眉眼微弯,素日里闪着古怪精灵念头的眼睛,此时清澈的如一汪寒潭。
她轻笑了一声,反问道:“只是不知公公你这嘴里说出来的话,可还算数吗?”
林又棠就这么被反将了一军。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这个耍滑头的小丫头,眉头一抬,低声问道。
“你这是在质问我?”
洛青连连摆手。
“这我哪敢啊?公公你向来一言九鼎,就算是说太阳打西边出来,谁还敢说个不字呢?”
说着话的洛青大眼睛乱转着,显然是一副不怕事大的态度。
她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对付这个疯批太监,就得像是放风筝。
这线要是一直松垮垮的,这风筝怎么能飞得起来呢?
死太监摆明了就是一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她越是低声下气,这死太监就越觉得的她好欺负。
莫不如破釜沉舟搏一把!
如此想着,洛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她拖着旁边的一把椅子就坐在了桌案旁边。
“青儿还记得之前公公说了要教我习字,这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开始吧!”
瞧着这小丫头豪言壮志的模样,林又棠的表情却越来越深沉。
这洛青……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林又棠双手环抱在胸前,斜了眼桌案上那些已经堆积成山的各地奏折,闷声说道。
“那怕是不行,你也瞧见了,我这公务未清,怕是无暇他顾啊。”
“公公就莫要推脱了,这些折子就算是你不亲自过目,最后也都会送到陛下那里去。”
洛青话说了一半,小脸上尽是一副愤慨之色。
只见她把桌案上的奏折一股脑的搬到了地上,嘟囔道。
“他如今虽然未及弱冠,可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事情就得自己做,哪有一直假借他人之手的道理?更何况他以后可是皇帝,甄别这些文书的真假,本就是他自己的分内之事。”
话还没说完,洛青就扬起了自己的小脸,一本正经的看向林又棠。
“一头被养在金丝笼里的雄鹰,就算是有一天挣开了束缚,也只能是一只家雀,又怎能翱翔于九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