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少炳此次出京,一心想要将房俊置于死地,秉着这颗初心,刚一到任便对曹州知府,细细讲说了一遍房遗爱的底细,断指的来由自然也如实告诉了同党。
见蔡少炳旧事重提,曹州知府故作疑问的道:“知州的断指...是何来由?”
“哎!”蔡少炳重重的叹息一声,意味深长的朝房遗爱扫去一眼,摇头苦笑道:“不堪回首,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哼!哪里是不说也罢,分明就是在跟本官上眼药!”房遗爱背地咒骂一声,佯做不知,笑着道:“既然知州不愿说,你我饮酒就是了。”
说完,房遗爱自饮一杯,放下白瓷酒盏,低头含笑道:“蔡兄此番上任,怕是长孙丞相举荐的吧?”
“嗯?”蔡少炳和曹州知府对视一眼,全都被房遗爱的话说懵了。
眼望房遗爱,蔡少炳含笑自若的道:“此番全蒙万岁圣恩,恩师倒不曾保奏。”
“哦?如此说来,蔡兄能够高升,全是凭借着自身的实力喽?”房遗爱夹起一块鹿肉,眸藏柔情的放进秦京娘的碗碟之中,将欲言又止的蔡少炳丢到一边,小声对秦京娘道:“娘子,快些尝尝。”
自从落座后,秦京娘一直低头不语,见夫君有意照拂自己的情绪,这位女红妆莞尔一笑,手持双箸夹起鹿肉,微启朱唇,掩面掩面轻轻咬了一小口儿。
蔡少炳刚要说话,却见房遗爱故意将自己晾在一边,饶是他养气功夫十足,眸中却还是闪过了一丝阴鸷。
“蔡某才疏学浅,哪里比得上状元公啊。”蔡少炳皮笑肉不笑的嘀咕一句,接着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心里更是恨透了这害自己丢掉两根手指的小贼。
酒过三巡,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看似无关痛痒的话儿,实则暗藏机巧,一字字一句句,全都是你来我往的试探,就连问好、奉承也藏足了朝班中的云谲波诡。
两壶美酒喝下,三人脸上,或轻或重的泛起了淡淡红晕,房遗爱停杯不饮,拱手对曹州知府道:“府尊,房俊明日便去知府衙门办差?”
“好,房老弟明日来府衙就是。”曹州知府脸色一怔,仿佛被说到了痛处一般。
见曹州知府神色有异,房遗爱背地冷笑一声,面色如常的道:“想通判乃是辅助府尊办理公务的官职,如果房俊没记错的话,曹州府辖下七个郡县,农田、水利、诉讼等诸多事宜,全都由通判负责吧?”
“嗯...对,农田、水利...”曹州知府话说一半,便被房遗爱抢先说出的话儿,硬生生也回了腹中。
“对,还有粮运!辖下郡县上交的税粮,曹州府往河南道衙门上交的税粮,也全都由房俊负责吧?”
此言一出,曹州知府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之前曹州府的粮运乃是一颗摇钱树,每年只需克扣一成,就足足有成千上万两的白银收入囊中,可此刻房遗爱上任,这颗摇钱树显然不可能再让曹州知府染指了。
平白失了数万两银子,倒还算是小事,更要紧的是,朝廷规定通判有权监察知府、知州的举动,若有异象可以直接越过府衙,通过馆驿向朝廷上奏,这样一来曹州知府先前的种种特权便被无形削弱了。
还有就是房遗爱的身份及其特殊,论文才、论武功、论家世样样碾压曹州知府这位顶头上司,以后同在府衙共事,难免会被其处处掣肘,这几点结合在一起,无疑是将曹州知府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见曹州知府变脸变色,房遗爱背地冷笑不休,用余光看向蔡少炳,见其也是沉着脸,心想,“本官不来便罢,既然来了,你们就别妄想一手遮天!”
“此番老老实实的便好,若是有半点纰漏被本官发现,就等着棺木一口仰面还乡吧!”
正当房遗爱暗自较劲时,沉默许久的蔡少炳,开口道:“房兄,咱们府衙的虞候还在外面候着,不如小弟为房兄引荐引荐?”
“虞候?就是刚刚那位军官?”房遗爱回头向屏风后看去,见那刘虞候二目圆睁怒视自己,争强好胜的心思登时被激了起来,“忘八端,敢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