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长孙冲趴在校场中一动不动,柴绍击掌大笑一声,“打得好!”
叫好声一出,一众试子侧目围观,交头接耳间,全都在评论这位主考大人的言行举止。
自觉失言,柴绍冷下脸来,清了清嗓子,大声对身旁的差官说:“比试胜负已分,将二位试子请出校场,叫房俊稍做休息,准备跟程处弼比武较量。”
看着短打小襟有一半被血水浸湿的儿子,房玄龄心急如焚,在他看来房遗爱能战胜长孙冲已经是祖先保佑,眼下他身受重伤,怎么可能再去跟以逸待劳的程处弼再做争斗?那可是长安城有名的“小魔王”啊!
走出校场,因为失血过多,加上新伤旧病一起发作的缘故,房遗爱步履蹒跚的向前走去,要不是有真气支撑,恐怕早已将和长孙冲一样,眼前一黑栽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上前搀扶住房遗爱,房玄龄眼眶湿润的问道:“爱儿,你怎么样了?都是爹爹不好,要不是为父呼唤让你分了神,也不会被长孙冲钻了空子。”
强打精神看向父亲,房遗爱挤出一丝笑意,“孩儿总算给爹爹争光了。”
房玄龄老怀大慰的将房遗爱搀扶到一旁的座位上,伸手捧着茶盏,竟跟哄小孩似得,将茶杯递到了房遗爱面前。
看着被人抬到一旁,昏厥过去的长孙冲,房遗爱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小口轻抿茶水,悄无声息的运转真气,开始为接下来的比试积攒起了能量。
程处弼坐立不宁的站在一旁,望着大哥身后满是血迹的短打小衫,恨不能放弃这场武举资格,将武状元拱手送给大哥也就是了。
可此番武举深受唐太宗看中,哪里容得自动弃权这般儿戏的举动出现,左思右想下,程处弼咬牙打定主意,准备跟房遗爱合力做一场戏,一场能够瞒哄过柴绍、尤俊达以及在场众人的戏码,可唯一令他担忧的便是房遗爱的身体状况,万一待会打到一半这位房驸马脱力从马上掉下来,这武状元恐怕就会落到程处弼头上了。
有生以来,习惯了做事果断干脆的程处弼,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坐蜡过,那个他曾经发誓要摘下的武状元的桂冠,此刻竟变成了一块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站在房玄龄身旁,看着坐在一旁面色蜡黄的房遗爱,又见程处弼一副龙精虎猛的架势,柴绍恨不得将这场比试拖延到明天,可眼下李世民还坐在紫宸殿等着看武举结果呢,无奈之下,在强拖了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柴绍这才皱着眉头对差官挥了挥手,示意重新打开校场木门,让房遗爱和程处弼前去角逐“武状元”的桂冠。
一声金锣响起,已经歇息了两盏茶的房遗爱,面色相比之前好了不少,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见房玄龄满面焦虑之色,房遗爱微微一笑,发自内心的说道:“爹爹放心,孩儿此去一定有惊无险。”
“好,一定小心,实在不行就开口认输,爱儿能够得中武举榜眼,爹爹已经十分欣慰了,切莫要一时逞强伤了身体。”
含泪目送房遗爱走进校场,房玄龄掩面拭去泪水,望着儿子悲壮且挺直的脊梁,直到此时这位素有识人之名的房丞相在突然发现,自己的亲儿不管是从语气、神色、秉性完全跟大婚之前截然不同,仿佛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进到校场,在众人的注视下,房遗爱、程处弼手持兵刃跨上战马,各自催马来到校场两侧,准备开始联袂演出一场“假亦真时真亦假”的好戏。
手持宣花斧,程处弼坐在鞍韂上眼望大哥,眸中忧虑展露无遗,待会二马交错,若是用力轻了恐怕会被人看出来是在演戏,若是用力重了又怕身负重伤的房遗爱承受不住,从马上坠落下来,左思右想,程处弼只觉得头痛欲裂,紧握丝缰迟迟不见他催马,显然是想让房遗爱多歇息一会。
看破三弟心思后,房遗爱苦笑一声,环顾四下,见众人多是狐疑的神色,不由心神一怔,接着用点钢枪枪纂轻催战马,率先朝程处弼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