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不足?”虞乘奉听到房遗爱的点评,冷哼一声,不服的叫嚣道:“你懂书法吗?”
见好言相劝,却遭到虞乘奉的置疑叫嚣,房遗爱心中燃起一丝怒火,冷声回道:“在下不才也曾自创瘦金体。”
“瘦金体!我听说过!据说连房丞相看到后,都赞赏有加呢!”
“我还亲眼见过呢,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单论书法可算得天下第一等好文章!”
“听说长安酒肆粉壁墙上的拓片,现在已经炒到五百两一副了!”
听着席间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原本坐在席间不敢发言的老博士,昂首得意一笑,说道:“拓片算个屁,我家里现在还挂着一副瘦金体的真迹呢!”
“什么!”
“你一个从五品的穷夫子,竟然买得起瘦金体的真迹?”
“老头儿,你喝多了。回家睡觉去吧!”
老博士此言一出,众人的注意力被完全转移到了瘦金体上面,之前被众人吹捧的虞乘奉随即也被晾到了一边。
见众人不信,老博士仰头喝下一杯水酒,起身负手念道:“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
“天爷,你什么时候开窍了?这诗是你写的?”
“乖乖,老头儿,你是不是吃了十全大补丹了?”
“好意境!绝了!这首诗不比长安酒肆的咏梅诗差!”
老博士一诗吟成,四座皆惊,在座的朝中大员不禁重新审视起了这位年过七旬、衣着简朴的老夫子。
“哼!”因为天寒老博士吃了多水酒,听到众人的赞叹声,不由冷哼一声,说道:“这是何榜首写的!”
得知老博士所诵读的诗句,是出自何足道之手后,众人纷纷朝着房遗爱看了过去,目光中尽是惊愕之色。
见房遗爱因为一首小诗出尽风头,虞乘奉冷哼一声,说道:“哼!一首咏梅诗而已,算得了什么!”
房遗爱见虞乘奉态度嚣张,原本还想留些情面的他,随即改变了注意,“虞公子,你所写的汉隶火候已到。但是斧凿之气太重,以至于字里行间毫无生气可言。望公子多加改正吧。”
见房遗爱指出虞乘奉书中的弊病,那几位同样看出缺点的文官一齐点头,纷纷好言劝慰起了虞乘奉。
“的确,这幅对联就好似斧凿刀刻一般,死气弥漫、毫无生气!”
“不错!虞永兴的楷书可谓当世一绝,公子还是跟随乃父好生研习楷书吧。”
“对啊,汉隶虽然有独到之处,但令尊的楷书却早已融汇二王精髓,还是弃掉汉隶改学楷书吧。”
虞乘奉平日自认隶书在同辈中毫无敌手,此刻听到几位文官的话语,他突然感觉自己三十年来的信仰轰然崩塌了。
恼羞成怒下,虞乘奉大声嚷道:“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汉隶是我一生的追求,绝无摒弃的可能!”
见虞乘奉言语偏激,几位好言相劝的文官纷纷摇头,随即不在理会这位徒有虚名、性格狂妄的蠢材了。
虞乘奉见众人全都声援房遗爱,不由怒目圆睁,说道:“你们刚刚还在贬低他,说他徒有虚名。怎么这一会就变卦了?”
“这...”
情商极低的虞乘奉此言一出,正厅中顿时一片寂静,众人之前之所以贬低房遗爱,完全是出于士大夫和白丁文人的立场不合,以及有心通过虞乘奉结交房玄龄和虞世南,这才会出现话锋一边倒的局势。
而此刻怒极之下口不择言的虞乘奉的一番质问,显然打了在场众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见众人哑口无言,虞乘奉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转而指着房遗爱说道:“你说瘦金体是你自创,但我们都不曾见过你亲笔所书,我怀疑瘦金体是你冒名自认的!”
说完,虞乘奉收起之前所写的对联,随即让出了书案前的位置,说道:“今天陈国公大寿,你何不写上一副对联证明你的清白?”
因为之前答应了候霸林的请求,房遗爱今天原本就要文抄诗句,作为贺礼送给侯君集,此刻见虞乘奉自讨羞辱,他不由冷笑一声,拱手对众人说道:“好!列位大人,在下献丑了。”
见房遗爱要现场书写瘦金体,众人纷纷向前一步,想要一睹瘦金体的风采。
房遗爱走到书案前,拿起狼毫笔,思想起侯君集武将的身份,他心头微怔,随即大笔一挥,在宣纸上写下了一篇诗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四句五言律诗一出,原本寂静无声的正厅轰然嘈杂,众人看着房遗爱写出的诗句,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好一手瘦金体,果然名不虚传!”
“诗句气势豪迈,行文书法绝佳,果然是布衣榜首的文风!”
“绝妙绝妙,这等书法恐怕就是二王再世也不过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