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灵钧才进了赵府,赵正刚就忙着出来迎接,环儿见状便先往后院去和小姐通报去了。
而伺候赵朴真的锦书却立刻被叫去了罗氏院子里,赵灵真正在那儿,问她:“姐姐叫那王府侍卫进府做什么?”
锦书嗫嚅着道:“大娘子昨儿写了一封信回王府,今天打发环儿去叫侍卫入府,说是要让那侍卫送回京。”
赵灵真一双眼睛几乎出火:“定是写信回去让秦王替她出头呢!”又转头看向罗氏:“母亲一定要为我做主!”
罗氏将锦书摒退,安抚她道:“你阿爹都说了没事,你也别担心太多了。”
赵灵真哪里相信,她只觉得母亲软弱犹豫,信不过,便索性出来往书房去,想找阿爹说说,早作决断。
才走到书房那边,打头却看到赵允峰提着个鸟笼过来,鸟笼上覆盖着黑布,她好奇笑道:“大哥拿的这是什么?”正说话笼子里头已传来清脆地叫声“早安!早安!您好!您好!”
赵灵真吃了一惊,揭开那笼子上的黑布,看到里头一只通体黑羽油光水滑的红嘴儿鸟正在上下跳动,脖子上有鲜黄的羽毛纹路,黑豆一样的眼睛十分精灵,赵家两兄弟一贯都对这个妹子十分宠爱,在外边见到什么好的都会给妹子带一份,赵灵真便以为这是大哥带回来给自己的,惊喜捂嘴笑道:“大哥去哪儿找来的这么俊的鹩哥儿,调教得真好,先给我耍耍。”
赵允锋笑道:“这就是世子调教的那只黑姐儿了,你从前不是听说过一直想要看吗?世子从前只说还要慢慢教,不许它见人多了学了不好的话去,听说大妹妹回来,世子说大妹妹一口漂亮京城话,定能教黑姐儿多说几句,叫我拿回来给大妹妹耍两天,说这是京里没有的,让大妹妹看看,比京里那些会说话的八哥如何。正好你来了,且替我带过去给大妹妹好了,你们一起玩便是了,世子还特意准备了一大包的吃食,你们直接拿这个逗它就好。”
赵灵真正是心里含酸,一时听到此事,双眼发红,已是气得微微发抖,赵允锋为人憨直,犹不觉,仍絮絮叨叨:“大妹妹刚回来,也确实没什么消遣,世子说过两日带我们去打猎,到时候把你们俩都带上,一起出去玩玩?”
赵灵真憋气道:“我可不稀罕这顺路的人情,要去你自己去。”说完将那鸟笼一摔,赵允锋连忙去接住那鸟笼,赵灵真已自顾自走了。赵允锋呆了呆,却也习惯自己妹妹的任性,也就和平时一样放着不管,自提了鸟笼去找赵朴真。
赵灵真冲进书房里,脸上仍然带着怒气和委屈,赵正刚刚让人送走高灵钧,正和幕僚在说话,猛然看到女儿莽撞冲进书房,一怔,虽说本地民风开放,但清客们多是读过点书懂得点规矩的,纷纷起身告退回避,赵正刚顿觉脸上无光,拱手送走清客们后斥责女儿:“怎么这么没规矩!这么大的姑娘了,你姐姐回来,你多和她学些礼仪,也省得给爹娘丢人!”
赵灵真提高了嗓子,声音尖利:“她算我哪门子的姐姐?也不知是哪个山野樵夫的种!”
赵正刚一惊,连忙走出书房望了望,看清客们俱已走远,才松了一口气,回来关上门怒道:“早说过让你将她当成亲姐姐,这话决不可再说!一家子的身家性命,皆在这上头了!你如何还是这么冥顽不灵!你是永远长不大吗?”
赵灵真却带了哭腔:“亲姐姐亲姐姐!我才是赵家的嫡长女!阿爹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连亲女儿的婚事也要拱手让人了,还教我如何长大?我倒是希望永不长大,阿爹阿娘永远都是我的爹娘,如今不过是回来了个杂种,爹娘也不是我的爹娘了,哥哥也不是我的哥哥了!”
赵正刚脸一沉:“莫要听信外边的流言!你姐姐极得韦老夫人看重,将来只会给咱们家添光彩的,你好好的跟她学着,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点事,你给我严严实实地埋好了,再瞎说,我就把你送去乡下!”
赵灵真听他口气,心里浮起了一丝希望:“阿爹是说,婚事不可能换人?”
赵正刚本来想说无稽之谈,但转眼看女儿双目炯炯逼问自己,掀唇之间,口沫甚至有几点飞溅到自己身上,仪态全无,又想起赵朴真那一派端庄静婉的样子,不由有些心塞,心想这女儿自幼宠大,一点挫折没受过,如今倒是借这机会,搓磨一下她的心性,给她点教训才是,再说,韦老夫人心思极深,凡事不能说绝。
他平日里极重权威,却不大和女儿交流,不知这时应安抚哄着为主,却想着女儿如此任性,该教教道理,肃了脸色道:“这也说不定,只是女儿的婚事,历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由你自己整日高声叫嚷,叫别人听见了,岂不是要说你不知羞耻,说我们父母教女无方!你安静淑婉,人家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