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沉寂,如一潭死水。
周若初睁着清冷的大眼,冷凉地望着车顶,许久,她压着嗓子发出虚虚一声笑,“宫总,您真是太抬举我了。”
又是这副面具,寡淡疏离,比陌生人还要陌生,让他恨不得一口咬死了她。
“我上次在您办公室已经表明了我的想法,只要你想,我无条件愿意的啊,可您拒绝了啊,现在您又来跟我说这番让人误会的话,让我很为难啊。”
她抬着纤纤玉指,挑逗十足地在他俊挺森冷的脸侧游走,“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设计师,但这点尊严还是有的,好马可不吃回头草,既然宫总当初选择甩开我,现在又后悔想吃回头草,真是对不起,我不奉陪!”
这样的一语双关,周若初说的平静淡然,却掩饰不住痛到几乎麻痹的心脏。
事到如今,她才发现,自己一直以为释怀来的死结从来都没打开过,她在意,在意地快要疯了,冷心冷意下定决心要跟他一刀两断划清界限,如今却狼狈的连自己都觉得无地自容,她渴望他的解释,哪怕只是借口,也能圆上她五年来每每午夜梦回的肝肠寸断。
她的掩饰她的伪装,都在他的一言不语,如鲠在喉,痛心疾首中一点点剥离。
可她不敢再赌了。
爱一个人,狼狈到这份上,卑微到这份上,已经是输了。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她搁在他脸侧的手,已经摇摇欲坠,这样的佯装和虚伪,连她自己都恶心到极致了。
可还没来得及收回,有力的手劲遒住她不安分的手腕,一把扣在了座位上,宫煜则压着阴冷的脸,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究竟要我怎么做?”
周若初惶惶侧过头,突然就笑了,七分凉薄,余下三分是那双被逼出来,再也无法藏匿的冷眸中深深的恨和怨。
“我要你去死呢?”
男人惊愣住。
她嘲弄地呵笑一声,一把推开了他的手,拉开车门,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
身上被压的很痛,可皮肉的痛再狠也不及心口那万分之一。
宫煜则,你从来不知道爱你需要多大的勇气,可爱上你之后又推开你,需要我把心剥开,一片片凌迟下来的痛换来的。
她捂着肩头和手腕,脚步浮虚走上人来人往的桥头,嘴角笑着,眼泪却像是断了线般潸潸而下。
一米,两米,三米……
“砰……”一声轰天巨响在身后炸开。
虚软的脚步停驻,她楞了半晌,睁着愕然的大眼猛地转回头。
黑色的宾利撞出桥柱,在她越瞠越大的瞳孔下,笔直钻进了龙城江。
“轰……”水花扬起丈高,甚至溅了她半身湿。
周若初僵持着,颤抖着,浑身血液都在逆流,脑畔,不停响着轰鸣的嗡嗡响。
“啊……有车掉进水里了……”
“车里有人,快救人……”
“快报警啊……”
桥上,惊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周若初转过头,看着渐渐平息的江面,行动比理智更快,等反应上来的时候,她已经踩上栏杆,纵身跃进了龙城江。
她的水性其实一点也不好,但一股可怕的恐惧牵引着她像失心疯般疯狂地潜下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