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夜书屋>其他类型>相遇千万次的陌生人> 第十三章 阿曼达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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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阿曼达的过去(1 / 2)

或许是真的怕孔映会自杀,那次之后,阿曼达没再出现过了。

对于孔映尚有意识却无法控制身体的情况,梁昱君给出的解释是,孔映最近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才会导致即便意识清醒时也会被夺走身体控制权的情况。

但无论如何,阿曼达的销声匿迹,证明她对孔映并没有过多的恶意,这也为梁昱君争取了更多时间为孔映做治疗。

在温沉的照顾下,孔映的身体一天天好转,终于在一周后,重新回到医院上班了。

两人按部就班地恋爱,不温不火。温沉是个无可指摘的好男友,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对孔映宠溺到无人能及的地步。

即便这样,孔映还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可到底是什么变了呢?

抹去记忆的同时,难道也把对一个人的心动也抹去了?

孔映说不出口,说不出她对温沉再也没了记忆中的那种感觉。

温沉独自背负一切,等了她这么久,倘若再说,就只剩下残酷了。

于是孔映很努力地在对温沉有所回应。

她演的戏,温沉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他不知道自己除了默默守护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让她重新快乐起来。

清晨,晨曦游荡,两人握着热咖啡,肩并肩站在医院天台。

孔映突然问温沉:“你还记得有一次,我们本来说好了要去旅行,结果那天下大雨,急诊科送来了好多连环车祸的患者吗?”

“怎么不记得。我们做好手术的时候,订好的火车班次早就离站了,你还闹了脾气。”

“是啊。”孔映微微地笑,“结果你更离谱,拉着我奔去火车站,临时买了两张慢车票,连跟最初的目的地都不一样。”

“所以你现在才想来跟我兴师问罪吗?”温沉看着她,眼里温柔的水波一圈一圈地荡漾。

“那趟车真的很慢啊,是绿皮火车吧,我记得?我靠在你肩上,火车在金黄色的麦田里穿梭,太阳就在麦穗的缝隙中升起来了。我大概没和你说过,那个景象好美,那时候,我也好幸福。”

那是他们的回忆。

但也只是回忆了。

温沉很想问她,她现在是否幸福,他想知道,却不敢问。

“孔映。”

“嗯?”

“你说,是爱人比较幸福,还是被爱比较幸福?”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一般人都会觉得是被爱比较幸福吧,可他们大概没想过,倘若得到的爱不源自所爱的人,是没有幸福可言的。而爱人的那一方,因为认定了那个是对的人,所以就算只得到一点回应,也会欣喜若狂吧。”

孔映听得出温沉的意思。

“我不希望你努力,如果是一定要勉强自己才做出来的事,我宁愿你不做。因为看到你那样,我会觉得自己自私,更会愧疚。”温沉伸出手来,迎着晨风轻揉孔映的头发,“况且,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能像这样回到我身边,此刻站在我身旁,我已经充满感激了。”

“温沉……”孔映望着他的脸侧,他如此美好,美好得让她不忍触碰,“我不想你受伤。”

温沉转过身来,正视她的眼睛:“即便耗上漫长时光,即便最后一败涂地,我也愿意。”

药物试验案的初审,终于拉开了序幕。

这个案子涉案广泛,受害者众多,事件又牵扯到姜成坂和林泰被害、颜晰受伤,以及姜廷东被刺,案情复杂之程度远超同类型的其他案件,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强烈关注。

宝和医院的律师团全员出动,再加上靳律和其律所的几名律师,阵容可谓强大。财大气粗的坂姜制药更是请出了全明星律师团,为应诉做足了准备。

坂姜制药和宝和医院都清楚这个案子最终是赔偿金额上的较量,他们要尽力降低总赔偿金额,又要想方设法将最大责任推给对方,这样才能把对自身的损失降到最低。

即便是非公开审理,但由于案件牵扯涉广,旁听席几乎坐满了。

姜廷东作为受害者之一出庭做作证,孔映则没有出席。

他知道她没有来的原因。

是不该再见面的。

只是毫无指望地期待着,倘若偶遇,是不是就可以归结为命运的安排。

无数次望向法庭的那扇门,开开合合,只是没有那个人。

“证人?证人!”法官的声音将姜廷东拉回现实,“提问结束了,你可以下去了。”

姜廷东起身走下来,坐回旁听席,案子继续审理,聂远审结后,终于到了姜成元。

姜廷东就这么坐着,听着姜成元讲述自己如何雇用聂远,将姜成坂伪装成心肌梗死害死。

他一件件供述着,声线没有丝毫颤抖,就像在叙述几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在他眼里,人命是不值钱的,只要是挡了他的路,那就只有一个下场。

穆穆的死、林泰的死、颜晰的受伤,和聂远招供的一样,他件件都有参与,且证据确凿,连法官听了,都不住摇头。

姜廷东握着拳头,却冷静得吓人。

法警将姜成元带下去的时候,姜廷东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向庭审区,一个翻身越过了栅栏,抬拳就向姜成元挥去。

法警阻拦不及时,姜成元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瞬间开了花,要不是有法警搀扶,整个人早就仰摔在地上。

姜廷东练过,两个法警只顾着姜成元,一时间没能推开他。姜廷东就趁着这个空当,往前一扑,又在姜成元的胃上补了一拳。

正当姜廷东要再打第三拳的时候,从后面赶来的另外三名法警终于将他拖住了。

在法庭上大打出手,法官怎能不急,当下就以“扰乱法庭秩序”为由将姜廷东驱逐出庭。

颜晰担心他,也跟着出来了。

姜廷东不是冲动的人,若不是被逼到忍无可忍,他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姜成元肯定是跑不掉的,二审你别来了,在家里等结果吧。”事到如今,颜晰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姜廷东才是。

“颜晰。”刚才推搡的时候,姜廷东梳上去的刘海已经掉到了额头前面,遮住了眉毛,“我好累。”

这次颜晰第一次听姜廷东说累。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

“要不要……我打电话给孔医生?”颜晰还不知道他们分手,一脚踩进了姜廷东的雷区。

“不用。”

“为什么不用?这种时候她应该陪在你身边吧?”颜晰追在姜廷东后头问,结果走在前面的姜廷东一个刹车,颜晰整个人撞上了姜廷东的后背。

“廷东哥,我拜托你走路能不能安稳一点,撞得很痛哎……”

“我们分手了。”

“哈?”颜晰语无伦次了一会儿,突然问,“你不会是和Maggie好上了吧?”

“Maggie?”

“之前公司就有人看到过你们俩单独出去吃饭,现在她红了,一接受采访就说你是她的贵人,难道不奇怪吗?按理说社长才是选中她出道的人,要论贵人,也该是社长吧?”

Maggie的首张专辑一上市就销量火爆,除了硬实力,她外形又讨喜,蹿红速度和当年的颜晰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廷东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

他没有疏远Maggie的唯一原因,就是她曾是姜怡的好朋友,姜廷东或多或少,将一些自己对姜怡的愧疚转嫁到了Maggie身上,所以才会额外照顾她一些。

“这事就跟你和孔映传绯闻一样,你觉得有谱吗?”

“我也觉得不太像啦,可是,你们为什么突然分手啊?”

之前受伤那阵他假装失忆,不还蜜里调油的吗?都搬到一起同居了,怎么又突然不好了?颜晰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可惜,姜廷东不会给他答案。

一个星期后,坂姜制药、宝和医院与受害者家属达成赔偿协议,赔偿共计8000万元,其中由坂姜制药支付5500万元,宝和医院支付2500万元。

涉案的沈婉以及当年的几位医生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被吊销行医执照,与参与相关药物研发的坂姜制药员工一起,被判处有期徒刑三至十年不等。

至于姜成坂和聂远,牵扯到故意杀人,案情复杂,还需要再次开庭审理定罪。

消息一出,坂姜制药立即召开了临时股东大会,半数股东通过了选举姜廷东任董事长这一提议。

姜廷东向MG社长提交辞呈那天,棕榈市又下雨了。

自从与孔映分手的那个雨夜后,姜廷东就极其讨厌下雨。因为一下雨,那晚的心情就会卷土重来,令他无法安眠。

NOSA公寓里,孔映看着单膝跪地的温沉,突然有些恍惚。

“案子已经结了,你愿意跟我走吗?”

温沉早前收到了澳大利亚一家世界著名的心脏研究中心的任职邀请,请他去做项目总负责人。

于是他求婚了,他想带孔映离开这个伤心地,一切从头开始。

“那家研究所很不错,恭喜你。”

孔映是真心的。

那是一家世界顶尖的心脏研究所,能拿到那里的任职邀请,是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那你呢?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走了,宝和医院怎么办?”

“我知道你累了,这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你需要休息一下。”

孔映的确累了。

从和坂姜制药的官司开始,她就萌生过将医院交给职业经理人管理,自己休一个长假的想法。

况且现在宝和医院因为巨额赔偿款遭受经济重创,的确需要比她更有管理经验的人来稳定局面。

倘若她点头,那她和温沉的未来,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五十年以后。

安稳、平淡、富足,他们会有一栋房子、几个孩子和两条狗,会携手到老。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答应。但内心深处,她犹豫不决。

“温沉,我……”

窗外下着大雨,狂风席卷着街道与高楼。

突然,灯光全灭。

深夜,姜廷东独自开着欧陆在路上飞驰,明天是周末,他要去岚桥庄园那边过夜。下周一,他就要去坂姜制药上班了。

电台的气象主播正在播送气象预报,说今晚有暴雨大风,已导致棕榈市部分街区大面积停电。

姜廷东听到了NOSA所在区域的名字。

没了孔映的记忆,他仍旧记得,她怕黑。

姜廷东刚拿起蓝牙耳机,却停住了动作。孔映此时一定有温沉陪伴,他又有什么必要担心。

于是他又把耳机默默地放了回去。

突然,电话响了。

那个名字在屏幕上亮起的时候,姜廷东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以为她不会再打这个号码了。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接了起来。

“之前电影院停电的时候,你给我听的歌,叫什么名字?”孔映的声音,沙沙地从听筒那头传来。

“怎么了?”

“我在家,停电了,有点害怕。”

“我放给你听吧,我车上有CD。”

姜廷东将CD推进去,将通话改成免提。

一首很老的安眠曲,没有歌词,只有哼唱,柔美的声音在电波中回荡,配合着窗外的雨,再令人安心不过了。

一曲结束,电话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廷东。”

这是第一次,孔映只叫了他的名。

“我可以,回到你那里吗?”

姜廷东心中一紧,问:“多久?”

“很久很久,行不行?”

姜廷东深吸了一口气,企图压住狂跳的心脏。

“你在哪儿?”姜廷东问。

“告诉我你在哪儿吧。”

“我刚下班,要去岚桥庄园。”

隐约间,姜廷东听到电话那头钥匙的碰撞声,只听孔映说:“这一次,换我去找你吧。”

孔映本来是打算答应温沉的。

可停电那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要的不是平静安稳的生活,她只想要她爱的人。

那个在停电的电影院里用音乐安慰她,那个怕她着凉不惜翻越露台将她抱进房间,那个在她想要去死的瞬间一把抱她在怀里的人。

她只想要姜廷东。

于是,她终于鼓起勇气对温沉说了实话。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我知道我这样很卑鄙,但我现在的心,是没有缝的。”

温沉太温柔。

他非但没有怪她,反而轻轻地抱住了她。孔映懂得,这是一个代表告别的拥抱,告别彼此,也告别过去。

她看到了温沉的千疮百孔遍体鳞伤,她却无能为力。

“温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孔映靠在温沉怀里,在他耳边呢喃,“我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她叫阿曼达,是我的另一重人格。我不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出现,但有一句话,她大概一定想让你知道。”

“是什么话?”

“她爱你,很爱你。”

岚桥庄园内,法拉利488的车灯穿透雨幕,照亮了姜廷东高大的身影。

他本可以在里面等的,可一想到她在奔向自己的路上,他就恨不能早见她一秒。

孔映推开车门撑起伞,见姜廷东站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姜廷东在屋檐下,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静静地注视着她。

明明只有十步的距离,中间却像隔着山海,他们花费多少时间与等待,才像这样重新站在彼此面前。

她走的时候,他没有送她。

她回来的时候,他来接她了。

孔映丢掉了雨伞。

高跟鞋在雨中踩出急切的水花,她就像一只流浪许久的小鹿,奋不顾身投入他的怀抱。

姜廷东稳稳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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