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箐一阵为难,她这两日大概明白了外甥女的厉害。
先前只当云浅凉自小受过贵女的教育,行事稳妥,面面俱到,但住在宋王府的日子里云浅凉基本忙得很,要打理医馆,要做生意,还要处理男子平日里会做的事务,跟掌管着一个军队似的,把手里的事处理的妥妥贴贴,安排得明明白白,尽管这般忙碌,偶尔还有时间跟长辈练几招,习箐有点想不通外甥女年纪不大,怎么学了那么多的东西?
“你确定跟我去?”云浅凉蹲下身子跟小孩儿平视。
陆骁听闻有希望,飞快点头,把手从母亲那里挣脱,一把包住云浅凉手,“我要去,我要去。”
云浅凉心情复杂,一个即将五岁的孩子连善恶的分不清,过早的接触成人的世界,简直是毁童年。
这世道可没有小孩心里那么简单。
“舅母你怎么看?”到底不是自己的小孩,她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教导。
“去吧,宋家给皇上办事,他迟早是要子承父业的,早点知道对他有好处吧。”习箐自己心里其实拿不准主意,但她深刻的明白一点。
她是个普通女子,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可她骨子里依旧是满地跑的家禽。
陆家日后势必会长久的在京城立足,陆骁需要学的不是满地跑地捉虫子,而是鱼跃龙门,往高处去,而她识字不多,勉勉强强背个三字经,能教陆骁的只有挖地种菜的东西,而陆骁身为宋王嫡长孙,需要学的压根不是贫民讨生活的活计,而那些身为母亲的她一无所知。但云浅凉不同,跟着她无论是学了哪样,对陆骁日后都会受用无穷。
“舅母所愿的话,我便带骁儿一道过去。”云浅凉带着陆骁往前厅前,刚走了几步,习箐突然叫住她。
“安安。”云浅凉回头,见习箐眸间有泪,看着她和陆骁的背影如同送别般,下定决定般郑重道:“让骁儿跟着你,舅母是愿的。我没什么可以教骁儿的,但你可以,你可以让他日后少受些苦头,多些选择,也可以护他周全,让他能够在争端里学会立身之道,骁儿日后就拜托你了。”
闻言,云浅凉心头一惊,垂眸看了眼不知离愁为何物的陆骁,他看着母亲拭去眼角泪花,咧着嘴安慰母亲,“娘,骁儿等会回来。”
习箐连连点头,唯有云浅凉知道这个点头的意味有多重。
习箐把陆骁交托给了她。
若是有朝一日她离开京城的话,是打算她把陆骁带在身边教导。
尽管这个时间谁都无法说定,但陆家长辈里,最年轻的陆琨也三十有七了,陆家是武将,国家有变动时需要上战场,谁都不知道能护着陆骁到什么时候,而那时候陆家的后辈唯一能托付的人,也只有云浅凉。
与其那时候陆家后继无人,不如早早让陆骁独立起来,慢慢接下陆家沉重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