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咬了咬唇,还是下车走过去,车门在她面前被打开,同时司机下车,男人沉着一张脸坐上驾驶位。
车像一头巨兽怒吼着窜出去,镜看着窗外的车流,城市变化好快,她真的适应不了。
开车的男人不时从反光镜里看坐在后座的镜,见她一脸神色坦然,不由得咬牙切齿的发狠。
“去哪儿了?”
“咖啡厅,学校,第一家公司,之前租住的公寓”镜一个个的回答他。
“不是这个!我帮你从姓于的那儿把你和那个野男人带出来之后,你去哪儿了?”
镜对野男人这个称呼极不爽,皱着眉“没去哪儿”当时玄吃下丹丸睡过去之后,由早就等在外面的邹巍昂接应,他们一起抵达H市,然后镜与邹巍昂分别,并答应他一定会给他一个解释的。
她撒谎了,她走的时候就没打算回来。这时被抓包多少有点讪讪的。
邹巍昂将车开到了地方,熄了火,转着身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镜沉默了片刻,她开始从她和玄漫长的前缘讲起,与其说她是说给邹巍昂听,不如是说给自己听。
遥远时代里的那种让人匪夷所思的修行之法,她的作为女人的不甘与尝试,她这特殊体质带来的一连串的麻烦。
镜变作陈静玉,玄变作林玄,人世间里的又一重纠葛,这次她作为平凡的人类,面对权利的洪流,苦苦挣扎,试图掌控自己的命运。
但最终还是依靠她曾经留下的为玄君生的丹丸,才能让玄君暂时失忆,偷了几天快活日子。
邹巍昂耐心的听她说,不时递给她水,他的脸上没有诧异惊惶的神色,仿佛只要是她说的,再荒唐都可信。
镜把这些过往说完,她的身体处在一半神体的清明与一半凡体的混沌间,脑袋想事也不是很利落,这会忆起从前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但邹巍昂吞食掉于先生的商业帝国,靠的就是脑子。他毫不迟疑的开口指出“如你所说,林玄为什么不直接从姓于的那儿把你救走,他不是法力强大吗,那人类的这点儿钱财根本起不了任何阻挡作用,这是其一。”
这是镜一直在刻意逃避的问题,此刻被邹巍昂一下指出,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可他还在继续说“其二,你说用一半丹丸恢复了你部分灵力,另一半则用来抹掉林玄的记忆,丹丸是你二人所产,能修复你的身体,也能修复林玄的——如果林玄早有防备,那丹丸极有可能没有抹去记忆。当然,这是我的直觉,没有任何凭据。”
镜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问邹巍昂“于婉呢?”邹巍昂皱着眉“她出国定婚纱了,怎么——”他显然也想到了林玄和于婉的前缘,转而摇头道“不会的,我以一个男人的感觉告诉你,林玄不喜欢于婉,相比而言,你和于婉,男人都会选你。”
邹巍昂在镜脸上看到了那种女人嫉妒怕失去时才有的神情,这神情出现在她的脸上新奇极了。他的直觉一向很准,林玄是喜欢镜的。
但他不想再说了,得不到镜,也不能把她亲手推向别人,他不下绊子就已经是善良的了。
镜沉默着看向窗外,高楼耸立灯火辉煌,玄,到底有没有骗我呢。
她谢绝了邹巍昂给她安排住处的好意,无论玄是否骗了她,她在人界都注定呆不长的,外面大雨泼水似的下着,邹巍昂将车子留给她,自己则撑着一把伞,在雨里与车里的镜道:
“问了也白问,但还是问一句——要不要嫁给我。”
镜噗嗤一下笑了,对他点头微笑,但仅仅是谢他的好意。邹巍昂将水晶鲸鱼握在手心里,雨势很大,他半边身子很快就被打湿了。
镜则头也不回的踩下油门,冲入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