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原本是想说。
外有安严阴魂不散,像夜里眼冒寒光的独狼,并且还摸不清,他究竟想干什么。
而内里,有关蕾和来自母亲的态度,以及恶意陷害,那就不能再留她一个人在家。
可话到嘴边,他又觉的自己会不会太过强势,也怕她有自己的想法,和他起了冲突,若是闹的不愉快,他心里更难安。
毕竟他只有四天假,除去来回的三天路程,他只能在家呆一天。
有生以来,他是开始头一回质疑,他是否……
还要继续穿这身制服。
身为男人,他却不能在家,护着自己的妻儿老小。
他,还算什么男人?
迎着他的目光,江丫头读懂了他眼中的复杂,也感受到了他心里的痛。
只是她很惊讶,他居然会……询问自己的想法。
而不是独断独行。
认真的思索了片刻,她笑了。
“如果有文件下来,我会提交申请。”
他想护她,她又何偿不想护他?
想想上一世的颠沛流离,孤家寡人,这辈子,她只想要风雨同舟,男人孩子热炕头。
话一落地,李琛的眼睛亮了,他紧握着她的手,徒然发力,让她吃痛。
她想,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时间不对,此时,他一定会抱紧她。
当然,她自己也很想抱紧他。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这,不是简单的两句话,而是她真想这样做。
正因为她失去过,也一无所有过,所以她比别人,更懂得什么叫珍惜。
……
情绪一翻再翻,如海浪击石。
直到送葬结束。
大哥看了眼李琛,告诉他晚上一起聚聚,就开着车拉着黄强走了。
陈克心里悲伤,可想着只有四天假期,打了声招呼,说晚上他也来,便赶紧回去见王岚了。
陈松岭几个,还不清楚李琛能回来多久,本来想叫李四儿和郝建,再去喝几杯,可回头想想,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姐夫刚回来,肯定忙不开边,于是人走了,又回来,还把小树和小木给领走了。
瞧,不知不觉里,人脉圈子就越来越大了。
她回头看了眼萧瑟的公墓,嫂子杨春枚还牵着女儿站在墓前。
那背影……是那么的……秋风飒飒,孑然无依。
“琛哥,嫂子这辈子,是不会再嫁了。”
心里空了,也满了,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更何况熊县还有个俗约,夫妻丧偶,若活着的送葬上山,便代表着终身不娶(嫁)。
李琛转身,无言中,再次朝着成铁的墓碑,郑重的行礼。
久久才放下。
然后转身,果断的牵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可其实,她知道,李琛的冷静从容,其实早已千疮百孔。
人人都只说和平年代,和平年代。
可对身穿和平制服的他们来说,那有什么和平。
他们从来都是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
肩挑和平,身负重任,坚守信念,平凡而不平庸的他们,永远都是最可爱,也最可敬的人。
而他们又要经历多少生离死别,才能坚起高高的堡垒,一边抵御外敌的入侵,一边抵御内心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