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这个大龙,”展峰道,“他也算是故人之子,得你不少照顾吧!”
“大龙这孩子,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喜欢看电影,尤其是战争片,一开工资,就去买录像带。我怕他把钱给败光了,于是每月只给些零花钱,剩下的我帮他攒起来,留着日后娶妻生子用。”聂意智回忆起往日时光,苍老的面孔上露出些微笑意。
“大龙对我这个叔也很尊重,基本上我说什么他就干什么。他养父闫刚去世没几年,我就给他买了套房,地址在惠明区坡子街66号6室。”
展峰问:“现在这个地方还在吗?”
聂意智点点头。“在!”
“大龙现在还住在那里吗?”
聂意智又摇摇头。“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我俩就断了联系,他住不住那儿,我也不清楚。”
“发生了什么事?”
聂意智叹道:“香港回归那年,快到回归日了,响应国家号召,各地政府部门的监管也变得越来越严格。我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晚上跑货、白天回来,这样才可以躲避交警的检查。可谁知道,这孩子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根本不听我的。
“不过,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被交警抓了,大不了罚点款、扣点分,这些又不需要他来处理。可不知道这小子哪根筋搭错了,遇到交警路查,他竟然冲卡,连车带货翻到了路边的水塘里,警察追了他十几里路,最后还是让他跑了。
“车坏了,货没了,其实都好说,可最让我扛不住的是,我的车队因为这个被交警列为重点整治对象。那个年代干生意,多少都会打点擦边球,一旦政府跟你较真,就等于没有一点活路了。我辛辛苦苦了二十年,被他一下给整到了‘解放前’。事情发生以后我一直在找他,可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到这里,聂意智仍有几分恨意。“那些年,我待他也不薄,就算到下面见了闫刚,我也能说得过去。既然爷俩没有缘分,那就不必再强求。损失我自己认,但大龙这孩子,我是一辈子也不会再见了。”
听着聂意智的话,展峰回头看向窗外。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聚散果然难以捉摸,明明宛若父子,却因为一桩事情就此再也没有联络。展峰垂下眼帘,想起了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身边的几位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