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牢房昏暗。
丞相眼观鼻、鼻观心,盘腿坐在牢房之中,微垂双眸。
看上去哪里像是一个犯人?反倒像是来历练的。
眉目俊朗的他,眉宇深邃,静静地等着调查结果。
刑部侍郎龚超眼里难掩喜色,手里抱着一大沓纸张,急匆匆地朝刑部大牢走去。
守门的狱卒见到龚超,连忙把钥匙取了出来。
“大人。”
“开门,把丞相带出来。”
狱卒连忙应是,打开大门,快步走入牢房把丞相带到了隔壁的刑讯室。
说是刑讯室,其实也是大牢,比一般的牢房还要昏暗。两边有固定在墙上的烛台,点着的蜡烛闪烁着微光。
灯烛的光芒照在丞相从容淡定的脸上,他微微太首,目光落在刑部侍郎龚超身上。
“龚侍郎。”丞相容貌俊朗,气质儒雅,却又有一把硬骨头,倒是让他柔和的五官变得硬朗许多。
他眉头微皱,觉得有些奇怪。
皇帝明明是让龚超和太傅一齐审他,现下这龚超却越过太傅私下提审。
丞相心头生出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龚超便让狱卒把他抬到了刑架上。
“丞相大人。”龚超干笑一声,声音没有恭敬,反而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紧接着,龚超慢悠悠地拿出一张贡状,放在了丞相面前的地面上。
“看一下,把这供状签了吧。”慢悠悠的声音带着一点嘲讽,龚超阴声开口。
丞相低头,只扫了一眼供状,脸色就是一变。
“龚超,你和他们是一伙?”他怒声呵斥,肺腑震颤之下,声音极大,炸得龚超脸色瞬间发白。
丞相眼里满是怒意怒瞪着他,让龚超脸上闪过一丝恐惧和心虚,很快又抛到了九霄云外。
“丞相,我可不是平白无故就让你签供状,当然是有证据!”龚超镇定下来后,就把手中的一沓纸放在了刑讯室的桌上。
他冷笑一声,拿出第一张纸,说道:“沧澜帝国元十三年,你买官卖官,共收取银钱三十三万两。”
第二张纸。
“元十五年,皇子出宫开府,丞相大人可是经手贪污了好大一笔银钱!”
第三张纸、第四张纸。
张张都有丞相签名画押。
龚超继续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丞相,说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现在认了罪,皇上看在你识相的份上,说不定还会放你家人一马,若是你不认,可就难说了!”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龚超眼里满是阴翳。这一次,有人出了大价钱让他帮忙搞垮丞相。
不过一个没落的丞相而已,他可是一点都不怕。丞相倒台是必然,他若是不挣一笔就是傻叉了!
此刻,龚超才看到丞相神色冰冷,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十分愤慨,口中吐出两个字,“假的。”
“你说是假的,可有证据?我这里可是罪证确凿!丞相大人的嘴看来是硬得很,不如让本侍郎好好教教丞相,怎么开口说话!”
“来人,动刑!”
龚超一声令下,立刻就狱卒讨好地拿出刑具。
他阴恻恻地看着丞相,冷哼一声:“丞相,本侍郎可没有什么耐心,你就是承认了,看在过往情分上,皇上未必会杀你,你不认,可就难说了!贪污毕竟不是死罪,有的罪可是必死无疑。”
丞相淡淡道:“原来龚侍郎还想污蔑我谋反。”
龚超被噎了一下,脸色发黑,恼羞成怒,自己抢过一副刑具,就要给丞相上刑。
出了丞相府,北冥九幽没有耽搁,直接往刑部大牢跑。
调查结果还未出,大概率是把姑父关在刑部。她一靠近刑部,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
北冥九幽心中一凛,顿时想到,既是刑部大牢所在地,肯定有强者镇守,不然岂不是劫狱轻轻松松?
她连忙躲到一旁,一摸身上香囊,咒术符纸上光芒一亮。
之前的能量光罩用处极大,她早就融会贯通,可以自由控制防御罩大小。防御罩亮起,北冥九幽快速潜入刑部大牢。
可惜门上了锁,不能入内,北冥九幽只能等待机会,很快,她等到了。
刑部大牢,太傅得到消息匆匆赶到,全身都散发着冷意,命令狱卒开了门,大步走入牢内。
北冥九幽抓紧机会,及时跟了上去。
龚超只是吓吓丞相,他可不敢真的上刑,被皇帝发现,估计丞相还没事,自己这个侍郎就做到头了!
太傅刚巧赶到,抓住龚超手中的刑具,用力丢到一旁。
哐当!
他爆发了些许灵力,把刑具捏成粉碎。
“太傅,你怎么来了?”龚超吓了一大跳,有些心虚起来。
“自然是听说龚侍郎得到了新线索,特意来看看。”太傅拿起桌上的卷纸,随意翻看几张,冷嗤一声。
说出的话,和丞相如出一辙,“假的!龚超,这就是你的调查结果?”
太傅眼神像在看白痴,满是不屑。
龚超脸色阴沉而又难看起来!
北冥九幽就躲在地牢不远处,亦或者,她根本不用躲。
没有人会闲着没事把地牢全部重新搜一遍。
她暗沉的眸光看着刑讯室内交锋的两人。此刻,她才正面看清太傅的脸。
北冥九幽愣了下。
不就是小公主庆贺宫宴那天,她碰到的那个朝臣吗?
他依然是那副儒雅的姿态,面对龚超,却是丝毫不让。
龚超不敢太过违逆太傅,看似恭敬,实则挑刺。
“太傅,这资料是有心人提供,无凭无证,您不能说它是假的啊。”
太傅随意把几张卷纸拿出,淡声道:“这三张卷纸,时隔整整五年,可是用纸一般无二,不管是新旧还是纸张全都如出一辙。龚侍郎,你如何解释?”
龚超被噎了一下,头皮有些发麻,“这也许是后来丞相为了记录,自己补的!”
太傅冷笑出声,“这便更可笑了!既然是后来补的,为何要画押?生怕别人找不到他贪污的证据吗!”
龚超张口结舌,不知如何言语。
“这我怎么知道,这字迹和签押总不会错。”
太傅轻叹一声,似是在感慨同情龚侍郎,这般蠢笨,是如何当上刑部侍郎。
“字迹可以模仿,签押也可以伪造,可这纸张却无法找出如此相近的两张。”
“既是假的,本太傅便替你撕了,省得给侍郎你留下把柄,让人说你断案不明!”
话落,太傅上前一步,手一挥,厚厚一沓卷纸全被撕得粉碎。
龚超一个字的反驳都说不出口。
太傅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怎么,龚侍郎还觉得自己冤屈了不成?”
“不不,多谢太傅大人替本侍郎指摘错误。”龚超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刚刚太傅看他那一眼,竟是让他从心底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