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时分,清云馆灯火通明。
朱守栎踏入楼内,在南北楼宇相连的飞桥上找到了那名中堂。
中堂挑眉问道:“公子有何贵干?”
飞桥两侧皆覆有幕帘,外面晃耀的烛火从只能稀疏的缝隙里透进来,整个过道显得昏暗诱惑。
有醉客勾着妓女的颈脖蹒跚通行,嘴里鼓鼓囊囊说着胡话,朱守栎拉住中堂往靠边避了避,展开一张手纸,“是不是那香囊上的图案?”
中堂看了眼没有答话,幕帘透出的光棱照得他脸上一道黑一道白,有种古怪的邪恶。
朱守栎轻笑一声,叁两句描绘出个神女襄王的故事,问他是否愿意在其中穿针引线,制造偶遇。
“公子抬举我了,其实那位爷来此地的次数并不多,您的计划偶然性太大。不过我看您既然如此笃定,不如请人给那姑娘画幅仕女图,亲自呈给他,您觉得如何呢?”
“你这法子不成功便成仁!”朱守栎忍了忍,伸手覆在他的肩膀上,堆笑道:“我哪有抬举,清云馆拢共就十五位中堂,你算其中一个。我只想旁敲则击,恳请您帮我,我定会重金酬谢。”
中堂似没听在听他说话,轻轻扒开幕帘的缝隙,语气轻飘:“公子看到下面唱曲儿的琴琴姑娘了吗?”
朱守栎扫了一眼,楼底正中珠纱摇晃,有位浓妆艳抹的妓子在拨弦唱曲。
“您瞧她生得多美,细白的手往琴弦上一拨,再配上天真无辜的眼神,我见了腿都软。”
“可就是这样俏生生的美人,也是在燕京叁千所脚店内唱了十年才有资格来这儿登台卖艺。”
中堂收回手,似笑非笑道:“而您到燕京不足半月就有机会一步登天,豁出去又如何。”
这番话让朱守栎再笑不出来,肩头的手怔怔滑落任他离开。
他听懂了藏在话里的嘲弄,明明是个毫无根基的小人物,偏偏痴心妄想。一件事情掐头去尾中间有万般可能,谁能保证他的推断一定是真的呢。
但,万一呢?
台上妓子摇曳生姿,发间红茶花鲜艳欲滴,他看呆呆望了许久。
几日过后,恰逢朝中休沐,晋王府也有了几分热闹。
湖水对岸,古槐树下,董怀成抱臂斜靠着,风簌簌穿过枝干,红衣飘动,高束的发丝从颅后微微扬起,拂过俊冷的面颌。
耳边有轻微落子声,斜眼看了看左侧专心对弈的两人后,视线滑倒右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