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还是太平,虽然圣兽陨落,但是百废待兴,各家都是欣欣向荣之时。
青家靠近百妖谷,家族灵脉坐落下土之中央,相传族里在白氏王朝时就看守着禁锢万千鬼窟。
家训主张谦逊谨约,与人为善。喜欢白茶花,信川有一百里平原栽满白茶,花信之期,香气沉雾,白瓣如海。慕名而来的名士满庭,佳名流传。
然而这一切繁华中止于一年雨水霖霖,那时候青家一族抵御坠仙,本来停廊镇守的凶兽噬命从信川鬼窟逃出,万鬼出世,青家一族覆灭。
而这一场炼狱从头到尾竟是出于人祸,噬命凶兽本在沉寂期,埋地于信川附近的停廊,不知从何说起,流言称此地有灵脉,引得无数世家前去霸占,掘地三尺,惊动了凶兽。那时候就知晓此事。奈何牵扯到许多世家,并且此地也的确有灵脉,即使探知凶兽,许多世家也是不愿离去。于是掩盖住事实。
直到凶兽觉醒竟是从信川鬼窟逃出,坏了千年阵法,引得万鬼出。
同时坠仙突然发难,悄无声息袭击信川,其他世家并无支援。
千年世家,百里福地沦为炼狱。
终究是十家之罪罪于一家。
青痕坠身入鬼窟,幸存族人也效仿少主以身殒责,血肉之躯填了窟洞。
血雨纷纷扬扬,白茶啼血。
然信川之外风调雨顺,其乐融融。直到雨水稍霁,天边探出微微雾霭,水青色的天融入虚无。
四方商贩走动货物,这一消息才传出去。
却也是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啊,多么让人可恨可恶的一词。
不知一瞬不瞬地看着青痕,高山仰止,目空一切的青痕也有些发汗,虽然成鬼了不会流汗了,那种尴尬还是有的。
“你瞧我作甚!”
他很是恼怒。
不知却不理,还歪着头似乎痕严肃地打量。
“青兄你最近似乎不冒烟了!”
说完,青痕脸就黑了,当然鬼是不会黑脸的。
其实以前凰钟最为敬佩的就是青痕了,这个如同兄长一样的人物。清雅端正且不迂腐为难,通透灵妙。
简直就是他心里顶顶厉害全美的人物,他还曾经亲切唤他哥哥。
只是一切都变了。
从十六岁的凰钟突闻噩耗从红洲没日没夜奔向信川,抬眼满目疮痍,心凉如水。却看向那人。
那人依旧是一身青裳,依旧绣着最是高洁贵气的白茶,那一瓣瓣织就着金丝银线,沾染上鲜血淋漓。只是向来舒朗清逸的面容扭曲狰狞,竟是吓得他不敢上前。
青痕已经入魔,决定以身饲鬼,来得到保全。
凰钟却是不能接受。
那时候的他还是少年性子,也是爱憎分明。哪怕知道自己并无资格却还是执拗挣上一把。
结果自是输了,少年郎的一腔余恨,满心期待落了空,不好意思再见故人。
“你还是怨我,是吗?”青痕自从成鬼后很少出鬼窟,话也是极少。鬼气森森的,唯独这人还是放在心上的。
“哪有啊!都老黄历的事了!提出来怪让人为难的!”不知扭捏着,打着笑哈,眼里却是当真的埋怨。
青痕瞧着不由笑了声。
这人倒是没怎么变过,依然还是那副心肠。却觉得更加悲惨。
“是我欠你的。”他突然开口,不知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