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九收到判决书,咧着七窍生烟熏乌的脸,扬着判决书跳叫子:“×的×,徐阿发颠倒黑白法官也信,居然判老子要付给他420万元。这些法官要么吃了黑要么是个蠢×。上诉,老子就不相信天下有这种王法,岂有此理。”不上诉又怎么办呢?别无他路。他知道,判决一旦生效,徐阿发就会凭判决书申请执行,他原申请执行徐阿发的标的480万元还没到手,如此一来,相互冲抵,他只得到60万元。吃这么大的亏,他是不会干的。他对自己的亲戚说,老子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跟徐阿发干到底,并扬言要找北京上海最有名的律师来打这场官司。可亲戚告诉他,打官司关键是法官,外地的律师跟本地的法官又不熟习,他们辩得再好,辩得惊动华夏,得不到法官的认同,又有什么×用,你听他们辩论等于上了一场生动的法制课,辩完后他们又不管你输赢,拿了钱拍拍屁股走人,而且要价又贵,还不如找市里的好律师,市里的律师跟市的法官一般都熟,加上在潜规则下,案子翻盘又不是什么难事。
马老九在亲戚的游说下并由亲戚带路,找到市里有名的大牌律师钟大鹏。钟大鹏听完马老九自述,看了看判决书,说:“这官司好复杂,但我们可以帮你打,而且包你赢,不过收费比较贵。”“多少钱?”“我们采取包案制,20万,打不赢分文不收,照退。”马老九一听,心一紧:喔戳,这么贵,皱了一下眉头。“我们是包案,有风险的,如打不赢我们白费时间精力不说还倒贴其他说不清楚的费用。”“能不能不少点?”“我这是名牌律师事务所,找我们打官司,基本上都是赢的。我不说别的案子,就说你们县原县委书记张伟伟的案子,受贿标的那么多,又没有什么立功自首的情节,一般最少要判十五年以上,找到我,通过我的辩护,只判八年。还有你县的医疗腐败案,也是我当辩护人,判得轻吧。所以我们收费都是一口价。今天看你亲戚的面子,少两万,18万,不能再少了。”
马老九说是说砸锅卖铁也要打赢官司,可一牵涉到钱的问题,就反复思量了,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是他的习惯思维,他要再找既花钱少又打赢官司办法,客气的回答了钟大鹏:“容我回去再考虑考虑。”马老九又找了两家律师事务所,人家不包案收费10万多,而且不包括攻关费。更让马老九不踏实的是,人家对判决输赢没有把握。
盘算下,马老九还是感到叫杨中作代理划算,二审上诉费不仅不会再收,关键是他叔叔在省纪委当处长。上次的案子主要是他叔叔出面搞定了。这次还要请他叔叔出山,请他跟高院的人说说,上级法院跟下级法院打招呼,下面的人哪不会卖帐?再说现在正在司法改革,法院今后是条管单位,人财物都归上级管,搞定了上级法院的人不就等于搞定了下级法院的人。
马老九找到杨中,甩出5万块钱,“这是上诉案子的活动经费,怎么用我不管,但这次一定要赢。上诉的诉讼费另外再付。”杨中寻思这点钱少是少了点,但表明你马老九也知道厉害关系了,有的法官就像要食的鸭子该填就得填,世风是这样的,没办法呀。杨中拿了钱,信誓旦旦,决不让你的失望,官司一定会赢。
杨中带着5万块钱,直奔省城找叔叔。谁知,他叔叔,一口回绝:“不行,现在明文规定领导干部不能为案子说情打招呼。我身为纪委一员,就不能做违纪违规的事。”“叔叔这是纠正错案啊。”“案子是与非现在是未定,怎么说就是错案,再说即使是错案也该由法院管。”“叔叔这次帮忙是有偿服务。”“这更不行,我这是利用职务之便干涉别人办案自己捞好处,涉嫌受贿罪,另外你帮人打官司就打官司,把心用在辩护上,别做这种捐客样的事,你这样利欲熏心,既害了自己也影响了社会风气。”
找叔叔没用,反而挨了剋,杨中垂头丧气的回到市里。
他在想走不了上层路线,就直奔主题,世上没有打笑面人的。他打听到了,案子由新到任的冠兰庭长主办,瞄着她一个人在办公室,溜了进去。
自我介绍后,杨中滔滔不绝的讲了对案子的认识。对于这位不速之客,冠兰她没有像以前样,以没看案卷为由,回避与律师交流案情,因为这是她当经济庭长经办的第一个案子,而且标的比较大,再说民事二审的案子可以开庭前询问全权委托的代理人。先听听被告方的辩解,对启发自己认知度有好处,所以也边听边看案卷。最后杨中说希望冠庭长能公正判决。她才抬起头来说:“现在我还没听原告宝水公司的辩词,等听了原告的的辩词我才能得出综合的判断。你要相信我们法官,不会乱断案的。”
乘着冠兰翻看案卷之机,杨中将事先准备装在信封里的钱塞在桌上的文件堆下。
回到家里,杨中通过熊庭长问到了冠兰的电话,发信息告诉她桌上文件堆下有3万块钱,不成敬意,敬请笑纳。自己截留了2万块钱。
钱,又是钱,冠兰何处不需钱。前夫病故借的医疗费欠款刚还清,老爸又病故,尽管老爸的丧葬费是几个姊妹负担,但她和亮大夫长期承担着老爸包括老妈病重的生活费用,家庭生活至今也未达到小康水准,有些想要的东西也不是想买就买的。公车改革后,她想买一台车为自己外出方便,可稍微好一点车,她家买不起,想到身上债务在身只能买一台将就将。院里的同事见院长冠兰买的车是大路货,以为院长抠门同,异口同声的说,冠院长,不会吧,你开这种车。
冠兰身为法院一院之长,拒,成了她一个常态,请吃请玩的人多着呢,她一个字:拒。送钱送物的人多着呢,她仍然一个字:拒。她践行着自己的做人品格。
在冠兰看来,作为一个基层法院院长,权力不是很大,但也不小。但对权力的认识,她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她认为孟德斯纠曾说的,任何权力都会生出腐败,要防上滥用权力,就必须以权力约束权力。这句话说是不对的,因为以权力不可能约束权力的,这样只能让人追逐更大权力,进而产生出更大的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