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阿列克谢亲王在护卫和将军们当簇拥下重新回到了营地。
此时,彻辰率领的哥萨克早已撤回了科诺托普堡,但昨夜战斗留下的痕迹却未消散。
营地内到处都是尸体和烧毁的帐篷以及未熄灭的篝火,一些尸体被烧的面目全非,摆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姿势;另一些则被刀剑砍的七零八落。而被火枪打死已经算是最幸福的死法了。
阿列克谢亲王叫过了一名正在打扫战场的军官,询问昨晚的损失情况。
这名军官为难地看了看瓦西里·舍列梅杰夫,因为他是瓦西里的部下。
瓦西里·舍列梅杰夫明白,昨夜的伤亡肯定是极其惨重的,不然自己的军官不会如此明显地询问自己。
瓦西里·舍列梅杰夫眨巴眨巴眼睛,那意思是在告诉自己的部下往小里说。
突然的,瓦西里·舍列梅杰夫被声旁突然响起的一声炸雷吓了个魂不附体——那是阿列克谢亲王的声音。
“照直讲!”阿列克谢亲王对那名军官吼道。
军官本能地站直了身体,他快速地说道:“亲王殿下,我们战死了四百人,还有三千名士兵受了伤。五门火炮被敌人钉死了。阵亡的显赫贵族有······”
随着军官口中一连串名字的报出,俄国将军们一个个开始汗如雨下,神情也越来越悲苦。
每一个名字,就代表着一个显赫的俄国贵族家庭失去了他们的子嗣。这些贵族青年很多都是和自己的家族沾亲带故,一些甚至就是自家的子弟。他们本是来战场上镀金,没想到却把自己年轻的生命留在了这。可以想见,当这些贵族青年阵亡的消息传到莫斯科后,他们身后的家族将怎样的悲伤和愤怒。
在报完地二十三个名字后,军官停下了口。
众人纷纷地看向阿列克谢亲王,每个人都流露出不安的表情。因为他们不知道亲王会降下怎样的雷霆之火,这火又会烧到谁的身上。
可阿列克谢亲王却并没有发火,他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声:“好,好,好。”
接着,亲王转身一挥斗篷便骑上了马。
“撤军。”他说道。
如果说有比发火更让众人震惊的,那便是永不认输的阿列克谢·特鲁别茨科伊亲王竟然会因为这场小挫折便退兵了。
从去年秋天从普斯科夫出兵,历经了6个多月的准备,集结了沙皇俄国最精锐的六万大军、甚至还从莫斯科运来了巨大无匹的射石炮,可仅仅打了不到十天,亲王竟要撤兵了?
是的,伤亡三千四百多人,这的确是不小的损失,可对于总人数高达六万的俄国大军来说,还远远没有到伤筋动骨的程度;那些失去子嗣的家族的确会在沙皇面前诋毁亲王,指责他作战不利,可是米哈伊尔沙皇信任亲王,如此程度的损失还不足以动摇沙皇对亲王的信任。
就在众人纷纷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时,瓦西里·舍列梅杰夫站了出来。
“阿列克谢·特鲁别茨科伊,你是一个懦夫!”瓦西里·舍列梅杰夫朝亲王直呼其名地吼道。
吼完,他一把上前拉住了阿列克谢亲王坐骑的缰绳。
“您算什么统帅,算什么男人!失败了就想逃跑,你那罗斯民族永不服输的精神去了哪?懦夫、叛徒!”
所有人都为瓦西里·舍列梅杰夫捏了一把汗,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如此面斥亲王。
“啪”的一下,阿列克谢亲王手中的马鞭落在了瓦西里·舍列梅杰夫的脸上,将他的左脸打出一条血痕。
“我是统帅,对于我的命令,你只需要服从就可以。”亲王面无表情地对瓦西里·舍列梅杰夫说道。
可瓦西里·舍列梅杰夫的犟劲上了来,他怒视着亲王,抓着缰绳的手怎么也不放开。
“拉开他。”亲王大声命令道。
左右这才如梦初醒,他们纷纷上前拉住瓦西里·舍列梅杰夫的手臂和脚,一些人则去掰扯他的手指。
“把瓦西里·舍列梅杰夫关进囚车里。”
在瓦西里·舍列梅杰夫被强制拉开后,亲王下命令道。
接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懦夫,懦夫。”
在他身后,瓦西里·舍列梅杰夫的咒骂声不绝于耳。
沙皇俄国大军拔营离开,科诺托普堡城内的守军是看的一清二楚。守军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欢呼,庆祝自己的胜利。
在城堡的一座塔楼内,正透过塔楼的射击孔望向外面的赫瓦德基连长收回了目光,他语带崇敬地对站在身后的彻辰说道:“团队长,恭喜你,你战胜了沙皇俄国的阿列克谢亲王,战胜了六万俄国大军。”
侍立在彻辰身后的叶利谢伊、法蒂玛和皮德罗等人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欢呼。皮德罗甚至高兴的不顾还有外人在场,一把将彻辰抱了住,让他的脚尖都离了地。
皮德罗那个欢喜啊。试问这世间以少敌众,击退向阿列克谢亲王这样的名将的能有几人。仅凭着今天的战绩,彻辰的声名必将传遍整个欧洲。他皮德罗也将具与荣焉。
“叔叔,快放下我。”
和兴奋的皮德罗相比,彻辰却满是不可思议和怀疑。在皮德罗放下自己后,彻辰走到射击孔前,再次朝外面张望。
城外的俄军的确是在拔营,一部分俄国骑兵甚至已经朝着地平线移动。
“各位,从今天开始加强戒备,所有的岗位加派双人值守。”彻辰收回目光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要所有人提高警惕。
“团长,你是怀疑阿列克谢亲王拔营是假,想趁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偷袭才是真的?”叶利谢伊问道。
彻辰点了点头。
他很清楚,昨晚的偷袭虽然对俄国军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事后的战果统计,俄国人的伤亡不会超过两千人(这个数字是低估了的,因为哥萨克们无法打扫战场),可对于总人数高达六万的俄国大军来说,还远远没有到伤筋动骨的程度。仅这点损失阿列克谢亲王便退兵了,彻辰无论如何都难以置信。
听了彻辰的分析,皮德罗等人也觉得有道理。原本以为俄国人退兵而燃起的喜悦之情,这会儿也消散了。
“这些俄国佬真是诡计多端,让老子白高兴一场。”皮德罗愤愤地道。
可到了第四天,一名哥萨克逃兵带来的消息又让彻辰不禁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