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奥托·斯坦德博克就是被自己活捉的。如果谁敢质疑这一事实,那么就让他尝尝马刀的味道。”米哈乌王子对自己说道。
“哪怕是耶日·哈列茨基。”米哈乌王子又对自己加了一句。
翌日,在没有得到卡齐米日国王允许的情况下,各路的兵马对卡齐米日宫发动了总攻。
当然,之所以没有向国王请示,大伙儿也都是有充足的理由的。那就是:昨天,国王陛下已经发布过了总攻的命令,而没有传令停止进攻,那么各路兵马当然应该继续进攻了。
也正因为如此,对卡齐米日宫的进攻一开始便进入了混乱,无序的状态,在那铁质栅栏的大门前,数千名士兵拥挤在一起,狭小的空间内连空气都在沸腾,令人触目惊心。从卡齐米日宫正面发起攻击的恰尔涅茨基的民团和扬·斯科热杜斯基士兵在如冰雹似的炮弹、子弹以及烈火硝烟和伤者的呻吟和呐喊中形成了一个令人恐惧的大漩涡,数以千计的士兵涌到了大门前。他们不顾近在咫尺的瑞典火枪兵的枪口和长枪,用丁字镐、长斧头、枪托撞击着大门,数千条男人的臂膀在疯狂的推挤着大门。他们想把大门推开,有些人像是忽然受到了撞击,突然的倒地,另外一些人立即便挤上去,填补他们留下的空档,践踏着他们的尸体,所有人一心只想往大门里冲。
虽然瑞典士兵可以骄傲地宣称在他们之前,无论是谁,从来都不曾有过,也不曾在人世间做到过如此顽强的防守,然而波兰人的攻击更是异乎寻常的凌厉和顽强的。终于,铁质栅栏的大门抵受不住如此巨力的猛推,两侧的螺栓松动了,大门轰然倒塌。一些瑞典士兵躲闪不及,被大门压倒在了地上,随后被一拥而上的波兰士兵踩成了肉泥。
士兵们涌入了卡齐米日宫主楼和两边侧楼中间的大花园。他们受到的三面的夹击,从楼房的各个高层的窗户都有向大门口拼命射来子弹,整个花园在一瞬间被硝烟和烈火所笼罩。可即便冲在前面的人恐惧了,想逃跑,可他们也是办不到的,因为后续的兵勇在推挤着他们,一层又一层,挤得密不透风,这便使得在前面的人无可逃遁。
由于主楼的门前摆放了巨大的拒马,波波兰士兵将攻击的重点放在了两边。在忍受了第一波的子弹洗礼后,活着的人冲到了两侧侧楼的大门前。他们用花园内被炮火炸断的名贵树木的枝干做成的简易攻城锤,不断地撞击着被封堵住的大门。这些树木平日里往往需要七八个人才能抬得动,可在这时,每一个人都超常发挥了他们的气力,只五个人便抬了起来。
那些窗户,那些从墙上挖出射击孔,到处探出火枪的枪管子片刻不停的射击,笼罩着的硝烟久久无法散去,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人面对面都分辨不清了。尽管如此,波兰士兵仍锲而不舍地在进攻。大门一时撞不开,他们便用云梯登上了窗户和射击孔,用手将敌人发烫的枪管从射击孔中拽出来,用斧尾狠砸铅制的栅栏。
彻辰率领着一个中队的士兵也加入到了攻击之中。当然,他是违命加入战斗的。
因为萨佩加分配的进攻卡齐米日宫的部队是扬·索别斯基和耶日·哈裂茨基上校的人。米哈乌和安杰伊由于在前期损失较为惨重且还有一个据点需要拔除而被排除在了进攻卡齐米日宫的名单外。本来,彻辰也是要配合两位朋友的。可他还是通过请求并将佣兵团交给米哈乌和安杰伊指挥后,独自率领着一支部队偷偷地参加了对卡齐米日宫的进攻。
扬·索别斯基将彻辰的加入视作重要的力量,对此无视命令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卡齐米日宫侧面的围墙都被瑞典人用火枪给封堵了,只要墙外的波兰士兵一露头,他们就会受到猛烈的打击。幸好,扬·索别斯基麾下的军官也曾参加过村庄攻防战的演练,对如何破墙也是驾轻驭熟的。他们用火炮直接对着墙射击,将围墙炸开来口中冲了进去。
侧边的大门同样被堵的严严实实的。随同冲入的彻辰将门凿开来一个小口。
“炸药,炸药。”彻辰高喊道。
瞬时间一个炸药罐被递了过来。彻辰将其安了进去,然后立即命令所有的人散开。大伙都往两边散开,紧贴在墙上。法蒂玛还站到彻辰的面前,手举着钢盾,为彻辰多添加了一层掩护。接着是片刻的等待,所有人都希望炸药能发挥威力。
终于,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成堆的烟雾腾空而进,彻辰带领着法蒂玛返回原地。他们看到爆破虽说未能将坚实的大门炸成粉碎,却炸坏掉了上面的门锁,炸掉了几块厚实的方木。这些方木原来就给砍的乱七八糟,在被炸药一炸,门内里的铁条都弯了,而整个大门的下部分全没了。这样,在大门上边造成了一人的口子。可这口子太小了,只够一条人能够从这个入口钻进去的。
波兰士兵们继续努力,受损的大门立刻又被长斧和十字锄们拼命的砸,加上十几名壮汉的胳膊用力的的推,于是只听咔吧一声巨响,上面一大块门板应声坍塌,露出了黑洞洞的前室。在这黑暗中,七八条瑞典火枪兵的火枪在闪光喷雾。但是人潮汹涌,一往无前,宛如那摧毁一切的洪水在决堤后爆发的力量。彻辰夹杂在人群中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另外一些攻坚的兵勇也破窗而入,在大楼内部展开了冷兵器的残酷对杀。
他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去夺取,一条走廊,一条走廊的占领,一个楼层一个楼层的拿下。大楼的墙壁早已因为遍布射击孔而受到了严重的损毁,因此好几个房间的天花板轰然倒塌,厮杀中的波兰人和瑞典人,便一起葬身在了这些瓦砾之中。
瑞典人中并没有一个乞求着,自然也没有人肯轻易饶过他们。在某些走廊和过道里尸横遍野,瑞典便以人的尸体堆成壁垒,阻挡进攻者前进的路。而进攻着为了不让尸体被利用,他们用手拽住死人的头发,托住尸体的脚,将尸体从窗口扔下去,鲜血顺着楼梯小溪般的流淌,成群成群的堆砌在楼下。
失去了三分之一阵地的瑞典人依然死战不退,他们挥动着累得发麻的手臂,鼓起余勇,玩命的向进攻者发动反扑。他们的脸上鲜血淋漓,许多人站立不起,只能双膝跪地,即便如此,他们在做垂死的拼杀,他们四面受敌,给逼到各个角落。
就连波兰人也对着这些斯堪地维亚纳半岛的勇士发出了赞叹:汉子们,真不愧为英雄本色。
他们,沉默无言的从容受死,履行了军人的天职,不负自己的名誉,大楼的石像和远古英雄的雕像都溅满了斑斑血迹,他们正在无声的,眼中看着这一幕幕的屠杀和杀戮。
在卡齐米日宫的主楼,维登贝格正透过射击孔观察着一切。他的大拇指不断搓动着,当他看见侧楼第四面窗户出现波兰士兵身影的时候,维登贝格默念了声:“可以开始了。”
在他的身后,是一整只未投入战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