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春生突然凑近了些,他盯着安宁的眼睛:“公主,你我是同一类人。”
安宁没有躲闪,与他对视,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脸庞,她看着看着,突然笑了一下:“你倒是会抬举你自己。”
“哈哈。”贺春生退回去,“与聪明人聊天就是舒服。公主以后若是再来临天阁,无论什么都统统半价卖给你。”
“我还以为会免费呢。”安宁又喝了口茶,那茶水已经有些凉了,但却依旧香甜,“罢了,半价也算是你这狐狸最大的让步了,这份礼我便领着了。只是……”
安宁口气一变:“你若欺负她,那这临天阁便也不用再开门了。”
“这句话贺某记下了,公主可放心。”贺春生点点头,“公主心事已了,贺某却也有一事要说。”
安宁抬眼:“什么?”
“公主也知道,我虽与贺家断了联系,但贺章却同我十分要好。这几日他为了公主吃不下睡不着,没事便跑到我这里来念叨,我实在是烦得很。”
贺春生又说道:“其实,贺章与沉家姑娘,倒也十分相似,不是吗?”
话中含义立刻显现出来,不过是为了贺章来试探安宁的心意。
安宁如何不知,她口气平淡:“没有人是完全相似的。”
可贺春生哪里是没心眼的贺章那么好糊弄的,他听出安宁口气中的柔软,便像只见了兔子的狐狸一般咬住不放:“我知公主是什么意思,只是,公主既然想要做戏,为何不做全了呢?”
安宁皱起眉头:“贺老板如此又是何意?”
“我无意参与皇室之事,只是觉得公主既然想要藏拙,便不可能一直顺着自己心意做事,毕竟有些事情,有舍才有得,不是吗?”
贺春生扇着扇子:“既然公主想让自己有荒淫无度的名声,若是到了及笄之后府中连个男人都没有,只用一个割了阉的太监充数,怕是京中对公主的传言便又是另一番风象了……我说句实在话,贺章一心仰慕公主,又实在胸无城府,若是做了公主的入幕之宾,怕是天天做美梦还来不及,万万不会影响你与他之间多年的情谊的。”
安宁想反驳,仔细想想却又并不无道理,她盯着半空的杯子:“贺老板倒不愧是京城第一商,若是入了官场想必会更有作为。”
贺春生摇摇头:“我本就不喜欢那些腐朽的老东西们,如今做这商人更自在些,不必与我谈什么官场。倒是公主,如此荣宠,却还要如此委屈自己,倒是令贺某吃惊。”
安宁喝光了剩下的茶,淡淡说道:“这天下又哪里有容易的事呢?”
出了临天阁,安宁坐上马车,叫若兰先去取了隔壁秀水坊定制的新衣裳。怀清不便出去,便跪坐在安宁身边,轻轻为她敲着腿,说道:“公主真要依贺春生之见,及笄之后便收了贺章吗?”
安宁揉着脑袋,有些疲惫:“他说的有些道理。只是,若收了贺章,如何对得起南丘哥哥?我昨日还用父皇来打发了他,如今若是对贺章动心思,岂不是成了负心之人了吗?”
怀清低头,手上动作未停:“奴才有个愚见。”
“什么?”
“若真按那贺春生所说,其实公主未必要忧虑这个。”
安宁皱眉:“你的意思是……”
“既是为了做实外头那些名声,按照公主如今的荣宠,又何必只选一个贺章呢?更何况府中人事复杂,贺章胸无城府,是担不得驸马的名头的。昨日的事我也听若兰姐姐说了,想来沉家公子也是真心爱慕公主的,不如两个都收了做驸马,公主也不必担心沉公子会吃醋了。”
怀清身子都没动一下,语气波澜不惊,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安宁纵是胆大,却未曾这般想过。这世间本就是一夫多妻,像沉从文那般为了亡妻终身未娶已是少见,更从未听闻一妻多夫之事。
安宁只觉得这方法实在太大胆了些,饶是父皇再宠她,也未必能答应这件事。
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
这实在是个好办法。
我实在太喜欢狐狸性子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