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的说话声骤消。
言微心下一沉,她和秦怀鹤在一起的时候频繁夜不归宿,后来大了肚子,又回家里蹲,爸爸和姑姑自然会以为,她跟了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
她才把东西放下,言绵肃着一张脸从言成明的卧室出来,把她拉进房间,关起门来就打开她的粗呢外套衣襟。
这一看真真切切是没错了。
言绵眼圈霎时就红了,哽着声儿,“你这……你对得起谁!”
饶是言微做过多久的心理建设,也经不住姑姑这一问,胸腔仿若翻滚着汹涌潮水,就算咬着牙,唇边依旧抖动个不停。
言绵气得想要打她,又下不去手,到底没忍住,在她肩上拍打了一下。
“多大了!”
“……六个多月。”
“那个男的不认账?”
言微咬着唇,眼里两包水决堤而下。
这一下,言绵又气又急,“你是不是……你是不是破坏别人家庭去了?”
言微用手背快速抹泪,“没有,我没有……”
“那他为什么不认账?”
言微颤着湿漉漉的眼睫毛,“他认账的。”
虽然他从来没有当她的面过问过这个孩子,但到底还是认账的,只是让秘书来处理,言微曾经试图类比娱乐圈,一位身份尊贵的影帝,也需要有经纪人来处理一些他不愿意出面的事情,这中间有什么难看的扯皮,都与他无关。
秦怀鹤自然是比影帝尊贵的,影帝也不会让经纪人处理自己的孩子。
可说一千道一万,他并没有什么错,错的都是她,他也才知道没多久,如何能让他马上欢欢喜喜把她和孩子娶回家去。
言绵:“认账你就把他叫出来,商量一下这个事儿怎么解决。”
言微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叫不动?”
她吸了吸鼻子,“叫得动,但是他工作很忙,姑,过几天……”
言绵声量骤然大了,“他是什么人,每天日理万机?你肚子都那么大了,等生下来了再商量是么!”
屋子陷进死寂,连护工大姐清洗接尿器的声音都消失了。
言绵无声叹气,“尽早吧,你差在哪儿了,他有什么好挑剔的。”
“嗯。”
言微心若刀割。
她只有这一个姑姑,嫁到了深城,儿子回到湾城读大学,毕业后在湾城定居,言绵没退休,也没有回湾城陪儿子的打算。自从爸妈出事后,姑姑心疼她,三不五时就跑上湾城来探望。
是她让所有人失望了。
言绵追问之下,言微只说秦怀鹤家境殷实,自己创业,单身。言绵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又跑过去言成明那边,关起门来说了小半个小时。
这一天,言微没有去看过言成明一眼,她不敢,也没有脸。
护工大姐临走,敲门和她说了一声,言绵今天做了饭,言成明的饭菜放在床头的保温盒里,他自己能吃,让她也赶紧吃饭。
言微应下,等听到关门声才走出房门,她可以不吃,肚子里的孩子不能不吃。
吃过这一顿饭,她倚着床头板,又枯坐了几个小时,直到手机响了。
她对着手机,眼底发烫。
【在哪里?】
言微咬着牙,把眼里的水雾憋了回来。
【在家。】
【我让司机去接你。】
就算几日没联系,他的微信还是这样,冰凉且霸道。
言微又发了一会儿呆,才轻手轻脚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往镜子里看自己的脸。
除了上眼皮有些肿胀,脸好像也胖了一些,但无疑还是好看的,冲过水的眉眼干净透亮,发红的眼圈更映得眼尾那颗泪痣楚楚动人。
她还是早上出门那一身,做了简单的护肤,绑了个低马尾,没有化妆,也没有涂口红,素着一张脸出了门。
老旧小区侧门的小巷子里,纯白色宾利很是扎眼,车窗降了一半,车轮下碾着一地的落叶。
她和司机老谭还算熟悉。
“谭叔,秦总在哪儿?”
“这会儿估计回到渐青湖了,哎哟,今天忙了一天,晚上跑了三个地儿。”
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问:“他喝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