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对萧潋晨的质问,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愣愣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倒映着自己怯懦的身影,心里紧张更兼委屈。
“皇上,你能不能、”这是大婚第二夜,我跟他欲言又止,却没说出口的话:“你能不能……别这么讨厌我。”
一阵静默,过了好一会儿,萧潋晨方叹了口气,将烛台放到榻边:“行了,起来吧,该回去了。”
“是。”我不敢再多言,下床穿上外裳,跟在萧潋晨身后出了房门。
由于用了一出“空车计”,萧潋晨的心腹内官,丁香和芍药她们已经回宫去了,只剩下两个内侍驾车,爹爹很不放心,让护院和几个家仆跟着我们。
“左相不用安排了,这几位武功加起来,还不如朕的一半呢。”萧潋晨无谓地摇摇头:“胡贵妃,走吧。”
我跟爹爹和阿延辞了行,好在阿延年纪小,不用太避嫌:“阿延,你过些日子进宫来看我、”
“胡贵妃这语气,怎么感觉上了年纪似的。”萧潋晨调侃道,见我神色欠佳,便自己打了个圆场:“胡公子得闲了,尽管进宫找锦城公主(涟漪的封号)和秦王玩(小表弟的封号)。”
“是,谢皇上恩典。”阿延行礼道。
我想到蝴蝶亲(热)地叫萧潋晨“皇上姐夫”,阿延绝不会有如此亲近的时候,算了吧,别说他了,就连我也不可能跟萧潋晨那般亲(密),虽然方才……我们行了夫妻之事,却仍未交心,依然拒彼此为十里之外(说千里有点夸张了,毕竟近在咫尺,而且、也多少还有些交流吧,纵使都是些别有用心的试探,可我的真心话还是被他套出了几句,至于他嘛,讥诮与调侃后的沉默,也不全是装的。)
萧潋晨见我又在走神,不悦地瞥了我一眼,径自走向车辇,我只得对爹爹和阿延摆了摆手,跟着走了。
“……”
又是难堪的静默,我觉得有必要跟萧潋晨解释一下,不然他又以为我在寻思什么,可这样示好的解释,我不就完全丧失了自己的秉性吗?心里一阵不乐意,可有什么办法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女子出嫁从夫,更何况我还只是个妾,总算说服了自己,我便把心一横,开口道:“你知道我方才走神、是在想什么吗?”
萧潋晨抬头看着我,依旧是冷淡的神情,我真怕他直接吐出一句:“我管你想什么”、“你爱想什么想什么。”那我真是窘得下不来台。
“什么?”好在他做出愿意聆听的样子,语气甚至还含着几分温和。
无奈想法跟现实还是有一番差距的,我被他这一问,双颊又红了起来:“就是、看阿延对你那般拘礼,想着小蝶能跟你那么亲近,连我都不行、”
萧潋晨突然凑到我面前,温热的气息在耳畔徜徉:“怎么,你吃醋了?”
“啊?”我吃了一惊:“不不不,小蝶还是个孩子呢,我哪能跟自己的小妹妹置气。”
“真是个傻丫头。”萧潋晨摇摇头,又坐回我对面,拨开车帷看外边的夜景。
是在说我吗?可他根本就没看我啊,但又不像是说胡蝶?
我疑惑着,这时窗外却飘来一阵香味,我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这是街角最负盛名的小吃铺呀,我经常撒娇让爹爹带我和阿延去吃的。今天我吃完午膳就睡了,直睡到天黑,后来又一番“波折”,现下还没用晚膳,能不饿嘛,哪还经得起这等(诱)惑,连咽了好几口口水,还很丢脸地被萧潋晨给发现了。
“饿了?”
“嗯。”
“这会太晚了,回宫再吃吧。”
“当然。”我答应地干脆,眼睛却顺着车帷的缝隙,依依不舍地看像那家小吃铺。
“喜欢这家的吃食是吗,下次再带你来。”萧潋晨语气仍旧清淡如风,却不是敷衍的意味。
无奈我是一个很“得寸进尺”的人,见他温和起来,心里的芥蒂就消散了大半,而且在夜色中赶路的马车,很有种“夜归人”的意境,我不自觉地想依靠,就像想接住枝头零落的花瓣、轻抚湖中倒映的圆月……我侧头看着萧潋晨:“皇上其实、很好说话的,是不是?”
萧潋晨有些诧异,一双龙睛衔住我,仿佛能将我牢牢拿捏一般,想想也是,本来对他的命令我也只能听从。
“这可不一定。”萧潋晨用手指轻点我的唇:“要看你说些什么了。”
“也对哦。”我点点头,他的眼睛仿佛有魔力一般,我愣愣地看着。
“你想说什么,可以试试看。”萧潋晨似乎觉得这样的对视很有趣味,竟箍住我的肩,让我坐在他的腿上,更深地凝视着我。
“……皇上以后,能不能别叫我‘胡贵妃’?”我想了片刻,提出了要求,实在不愿听到他这声称呼,冷淡疏离不算,更有种嘲讽奚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