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渡远跟卫磐又是好一顿吵闹,还是寿春公主来拦住了。
她劝卫渡远道:“你爹有着一颗保家卫国的心,且他也想尝尝上阵父子兵,想向人炫耀一番自己的儿子,你就让他同你去吧。”
卫渡远不同意无非是因着寿春公主月份大了,即将产子,加之她年岁不小,产子更是危险,他自是不愿自家父亲同自己一起去的。
寿春公主是个通透的,知晓卫渡远的心思,也甚为感动,接着劝道:“我无碍的,家里这么多人呢。”
话既已说到这份儿上了,卫渡远只得同意了。
既然卫磐要去,断没有卫渡远做主帅的道理,自是资历更老的卫磐做了主帅。
边疆军情紧急,没多久卫磐就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往西北去了。
余锦瑟在城楼上看着渐行渐远的人脸色愈发凝重,交握着的双手紧紧绞着,一旁的寿春公主瞧见了,笑着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多少回了,我就这样等着将军回来。”
寿春公主似是想起了很久远的事儿,眼神逐渐涣散:“将军身上有数不清的刀疤,都是为了大昱伤的。”
余锦瑟也看着远处,半晌,才问道:“你就不怕有一日他们回不来了吗?”
“我是个女子,也是大昱的公主,更是将军的妻子。将军心怀天下,我能做的就是免去他的后顾之忧。”寿春公主收回视线,直直地看着余锦瑟,“你要知道,若是人人都舍不得自己的夫君那么我们就没有人来守护我们的家园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我没有上战场,谁又知道这不是我们的战场呢?受着内心的煎熬,支持着出征的丈夫,等着他回家。”
就算是过了很久很久之后余锦瑟也记得寿春公主说的话,记得她说这话时一脸的满足和骄傲,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丈夫。
“锦瑟,我知道你不需要我说这些,你是坚强的,不然也不会支持渡远。”
余锦瑟微微苦笑:“不,我没有那么大的抱负,我只是想着这是渡远的抱负。”也想着柳园就只有我们这两个亲人了,我们答应过小六会好生照顾他的。
待两人下了城楼,寿春公主复又开口道:“可我觉着你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
余锦瑟不再多说什么,只微微一笑便结束了这个话头。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场战争会如此残酷,万野不愧是战神,重创了军心不甚稳定的大昱军队。
三个多月后西北传来消息,说是主帅重伤,性命危在旦夕。
余锦瑟是在进宫时听得的这消息,她当下也不敢耽搁,急急就往御书房去了。
柳园听闻她来,立时便将手头的奏折搁置了,让人将她请了进来,又挥手让殿中人都退下了才作罢。
一般卫渡远和余锦瑟来宫中瞧他时他最喜如此,这样几人才能无所顾忌地说话,少些拘束。
左右殿中无人,她心中也焦急,顾不得行礼了,直接开口问了外面传言卫磐重伤的事儿。她很希望柳园能大斥这是谁在造谣,或是立即反驳她,但等着她的却是柳园长久的沉默。
半晌,她才见他点了点头:“确有此事,军中混进了奸细,卫将军受了重伤,但到底如何却是无从可知的。”
柳园见余锦瑟脸色突的煞白,心中担忧,立时走到她面前将她扶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也莫要担忧。我就是想着镇北将军府就你们两个怀有身孕的妇人,特严令了不准将此事传出去,谁知外面竟还是穿得沸沸扬扬,连你也知晓了,看样子这京城中已有不少人蠢蠢欲动了,真该好生肃清一顿了!”
听柳园提到寿春公主,余锦瑟当下就坐不住了,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嘴里道:“不行,我还得快些回去才是,就怕不知哪个嘴碎的,将此事传到公主耳中。”
柳园也皱起了眉:“你还是让明玉或是明月快马加鞭回去一趟,你现今这身子也沉得很,受不住颠的。”
余锦瑟点点头,也不敢在耽搁,撑着腰就往外面去了。
柳园现今是九五之尊,虽说看着急急慌慌的余锦瑟很是担忧,但也万没有将人送出去的道理,不然只怕又会将镇北将军府放到风口浪尖上。
到得御书房外,余锦瑟吩咐了稳重的明玉去办此事,明月就护着她往宫外去。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总也事与愿违。她将将到得将军府门口就见一小厮正骑着马要往府外去,见了她却是不走了,急急下了马就向她奔来。
她心中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寿春公主听闻卫磐的消息后早产了。
她被明月搀扶着疾步走进了寿春公主住的院子,就见人进进出出的,恰好此时明玉从屋里出来了,见了她立时迎了上来,面上一派焦急。
“对不起夫人,是明玉回来晚了。我回来时公主将将听闻了此消息,我说什么也都晚了,公主就软下身子叫着肚子痛了起来。”
余锦瑟皱着眉摇了摇头:“这哪里能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留下来看着这里才是首要的。”